是啊,这可是十八岁。
所有十八岁的少年捧着崭新的身份证,像是捧着一块烫手的芋头。
但是江逾白才不管是十八岁还是八岁,三下五除二就把蛋糕切完了,没留一点余地。
马逵拿着蛋糕,笑得一脸虔诚:“这可不是普通的蛋糕。”
“这可是江逾白的蛋糕。”
“吃了包上985的。”
江逾白白了他一眼,但是手上还是很诚实的给何砚切了最大的一块。
本来按照前两年,江逾白都恨不得在教室里面开一场生日party。但是身处高三的节点,后面追的是水涨船高的分数线,前面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考试。
时间实在是不容许他这么挥霍了。
当然,老刘也不允许。
然而江少爷还是大手一挥给班上一人点了一杯奶茶。
等老刘回到教室宣布明天考试的事项的时候,就看见班上的人一人一杯,嗦的正起劲。
“你们边喝,我边强调一下啊。”
老刘在一片奶茶香中吸吸鼻子,咳嗽了两声。作为年过半百的人,他不是很能够理解年轻人的潮流饮料。
感觉闻一下自己的血糖都高了。
“明天考试是在高一教学楼考啊,你们都是念过高一的人,那栋楼有多破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絮城一中的高一教学楼,破的人尽皆知。
属于那种楼上稍微蹦跶两下,楼下就能哗哗下墙皮雨的那种。
“我们复习的教室还是一班,没事不要出去乱晃悠。有这个时间,多背一段文言文,这次默写谁还丢分了,给我抄100遍。”
当一番话交代下去,班上几乎零个人在听。
喝奶茶的喝奶茶,说话的说话。还有个人在那边喝奶茶边说话。
“江逾白!”老刘看不下去了,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拍,“说你呢!上次章老师可是跟我说了啊!你这次数学要是还犯低级错误,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生日,都给我来罚抄!”
突然被点名的江逾白被吓了一跳,喉咙被一个Q弹无比的珍珠给卡住了。在一群哄笑声中红着脸呛了半天。
看着班上一群嘻嘻哈哈的人,老刘都气笑了,把矛头对准整个班。
“你们真是一点紧迫感都没有,抬头看看日历吧!已经十一月了,马上就十二月了!今年马上就要过完了!!一轮复习马上就要收尾了,你们还有多少人知识有盲点不知道补的!”
说着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上次考试我们班平均分只比隔壁二班高了几分啊!”
“你们好歹都是当初中考一层一层选出来的精英,这回能不能争点气,甩二班个十分?!”
听见老刘这么问,班上的一群麻雀自然是不能让话掉在地上的。
马逵和张晓磊平时最闹腾,现在也应声地最快,中气十足地大吼着:
“可以!!”
“必须的!”
老刘趁热打铁:“高考能不能多考个30分?”
班上人这次几乎是齐声大喊:“能。”
连一直没吭声的江逾白都开口了,脸上带着嚣张的笑。
直到隔壁二班的老师过来查看情况,班上同学才消停下来。
开始边喝着奶茶边复习着自己语文的积累本,个个脸上还挂着未消的笑意。
何砚笑意未消地看着身边刚满十八岁的人,以及教室里张张青涩脸庞。
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还没有经历过高考,眼里却冒着光,仿佛高考是一场值得期待的冒险。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却因此带着初生牛犊的勇气与无畏。
何砚眼睛有点热,他过去一直以为所谓十八岁,不过是站在考卷垒起的高塔,手里攥着的是答题卡,不是人生的选择权。
可是此时此刻他才后知后觉,他们十八岁的骨头太硬,跪不下去,也弯不下来。成年世界的规则和残酷在耳边嗡嗡作响,而少年们的心里永远装着那个夏天的满头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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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期中考试,所以考场安排出的很早。
江逾白放学路过的时候顺便瞟了一眼,这次的考试复读生单独一个考场,何砚就在一班,江逾白在隔壁二班。
晚上十点的路上已经有了阵阵寒意,江逾白双手拢着校服外套,有点担忧的开口:
“明天考试我跟你不在一个考场啊,你到时候不要紧张,这不是高考,而且你一定不会失误的。”
“不要害怕,要相信自己。”
江逾白嘴巴里喋喋不休,何砚忍不住一笑。
身边这个人今天刚满十八岁,明明平时都是一副没心肝的模样,却能敏感地照顾到他人的情绪。
“江逾白。”何砚捏了捏肩上的书包带子,犹豫一下,还是开口了,“我看到你的那个本子了。”
被猝然打断的江逾白大脑还没有重新连接上,懵懵地问道:“哪个?”
话音还没落地,他就想起来了。路灯并不是很亮,但是却足以看到小少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还没等江逾白组织好语言,何砚倒是体贴地先说话了。
“我是那天不小心看到的,我没有想翻你东西。”
今天的月光不算明亮,可江逾白竟然可以看清面前人眼底闪烁的水光。
“竟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这次考完愿意跟我一块去看看医生吗?”
江逾白的语气很轻,像是在哄人。
他伸手捏了捏何砚的手指,又像是在安抚:“你要觉得不舒服,不去也行。”
何砚嘴抿成一条直线,半晌过去,才缓缓回握住江逾白的手心。
“去。”
一直到回到家里,江逾白的嘴角还没有下去。
他笑得一脸明媚,给站在门口迎接他的江年旺吓得不清。
“怎么?生日这么高兴?”
他一边把生日礼物放在桌上,一边问道。
江逾白眉毛一挑:“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