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突然动了一下，把相框拿走抱在怀里，死死盯着叶筝。

男人把杯子放在桌上，“记者同志，喝水，别客气。”

蒋枝沉用手肘撞撞叶筝，笑着回答：“好好。”

叶筝端起杯子，“刚才那相框里是谁啊？”

“我姐姐，陈俏，不过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

“哦，这样啊。”叶筝假意喝水，心中却翻涌起来。

虽然她只在卫敏那里见过一次那张照片，可她记得清清楚楚，合照里的陈巧和刚才的陈俏绝对是同一个人。

她知道了。

和卫敏认识的人是陈巧，而渝水村的陈俏已经多年没回来过，当年叶西川来到这里，和他的盟友见面。

那个人是陈巧，也是陈俏。她改过名。

陈巧曾在世豪工作，和卫敏认识。后来联系上叶西川，一起来到渝水村，就在那之后，他们一起离开，却在回去的路上出了意外。陈巧，就是当年车上不明身份的那个女人。

一切都对上了。

叶筝拿着茶杯，低着头，几乎控制不住心跳。

她放下水杯，拿出叶西川的照片，“你见过这个人吗？”

男人接过照片，看了看，摇摇头，“没有，我没印象。”

叶筝看着陈母，她知道，刚才她无意喊出“陈巧”两个字后，陈母就一直看着她。

就在这时，陈母瞥过叶西川的照片后，睁大了双眼。

叶筝看到了。

她现在相信，陈母绝对知道些什么。

当年，她一定见过叶西川。

-

2013年2月初，很久没有回过家的陈巧，或者说陈俏，回来了。

她在夜晚来到渝水村，摸黑往家里走，循着记忆里的路线，来到一扇大门前，她敲了敲门。

“谁啊？”

陈巧没说话，等着门开。

大铁门咯吱一声打开，天太黑，陈母一时间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陈巧打开手电筒，“妈。”

陈母的眼泪刹那间就流了出来，“俏俏？”

陈巧拉着陈母的手，“先进去再说。”

两个人进到屋里，陈母在灯下看着几年未见的女儿，“俏俏，这些年你去了哪儿啊？”

陈巧赶了一天的路，不敢坐需要证件的交通，一路上坐黑车、大巴回来，风尘仆仆，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鸭舌帽。

“妈，就你自己在家吗？”

“是，你弟弟去镇上打工了，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陈巧拦着她的动作，“别打了，我呆不了很久。”

她把身上背的包拿下来，“这里面都是钱，就算是我尽孝了。”

陈母看着一袋子钞票，“俏俏你这是哪儿来的钱，这些年你到底在干什么？”

“妈，你别管了。”陈巧把书包拉链拉上，“总之我挺好的，就是工作太忙了。”

“我只能待一天，明天晚上就走。”

“啊，为什么不多待几天啊，明天就是立春了。这么多年不回来，我和你弟都很想你呢，乡亲们也都挂念着你。”

陈巧看着她衰老的脸，终是不忍心说其他的，“拿着这些钱，你以后就不用那么累了，让陈晨找个稳定的班。”

“你这些年陆陆续续往家里打的钱就够我们花了，俏俏啊，回来吧，那些钱我都攒着呢，到时候你找个男人，我把那些钱都还给你。”

“妈！”陈巧一忍再忍，“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提这件事，当年我为什么跑出去你忘了吗！”

陈母惶恐不安，小心说道：“好，妈不提了。”

陈巧平复情绪，她不想让这次回来以吵闹结束，“明天我不出门，你也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回来，明天晚上这个时间我朋友会来接我，到时候我就走了。”

她停了停，“下次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也不确定，如果有人问你就说不知道。”

“好，好。”陈母点头，“你吃饭了没，饿不饿啊，妈给你做饭。”

陈巧点点头。

第二天深夜，陈巧出了门，夜深人静，路上没有声音。

她约了叶西川在村口见，她戴上帽子，放轻脚步往外走。

陈母悄悄跟在她身后，她看到陈俏走向一辆车，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之后两个人坐上车，离开了渝水村。

从那以后，陈母再也没有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