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起,同学们都回到座位上坐好,这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姓王,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性,最爱上课时随机提问人读课文。
又到了提问环节,老师拿着名单,台下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沈望,起来读一下第二段。”
隐隐听到底下有松一口的声音。
“每个人都会被提问的,谁都不会被漏掉。好了,沈望开始读吧,声音大点。”
沈望拿着书站起来,慢吞吞读课文,每个英语单词之间都隔了单间。有人小声笑了一下,沈望也不好意思,脸上热热的,停了下来。
英语老师看了那人一眼,又对沈望说:“继续读。”
沈望两手捧着英语课本,读书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读完了,他抬起头,跟英语老师对视了一眼。
“坐。”
“刚才笑的那个男生,我不知道哪里好笑,希望你能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再说你,沈望,你这么一个高个子,读书的声音这么小,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声读就行了。下次我还会让你读的,自信点。”
叶筝回头望了一眼,沈望还低着头,快要埋进书里,手里还攥着水笔。
她转回头,看着窗外的云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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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二节体育课结束后,陈欣拉着叶筝去小卖部买水。小卖部里挤满了人,冰柜前更是无处下脚。
陈欣猛扎了进去,叶筝拿了一盒零食,站在旁边等她。
沈望从人群中挤出来,刚好和叶筝对视,他走了两步,把其中一瓶冰水递给她,“班长,拿多了,你要吗?”
“哦,谢谢啊。”叶筝不好拒绝,就接过了。
“没事。”沈望抱着剩下的一瓶冰水去结账了。
这时陈欣也从人海里挤了出来,看到叶筝手里的水,“诶,你怎么?”
“刚才有人拿多了给我的。”
“那这瓶,”陈欣环顾四周,看到了张冲冲往这边走,“张冲冲,这瓶给你了。”她把水扔过去,跟叶筝去结账了。
“奥,谢谢。”
“小事。”
钱池上完厕所回班刚好遇见回来的沈望,看他只拿了一瓶水,“你没给我买啊。”
沈望把水扔过去,“你的。”
“你不喝?”
“今天不想喝。”
钱池不明白为什么在大夏天的体育课后有人会不想喝凉水。
他不知道的是原本属于沈望的那瓶水如今正摆在叶筝的书桌一角。水珠沿着瓶身缓缓向下滑落,在书桌上留下一圈湿痕。她垫了一张纸在水瓶下。
历史老师还在讲台上孜孜不倦地讲课,刚上完体育课,所有疲倦都沉淀下来,讲台之下有不少学生趴在课本后昏昏欲睡。
蝉鸣还在窗外响着,已经没有之前那样响亮,秋天快来了。
下学后叶筝收拾书包,跟陈欣在校门口分开。她今天没坐原本回家的那趟公交,而是独自去了一家书店。
从书店出来,已经是一小时以后了。她拿着东西,往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却在路边的一家店里看到了熟悉的人。
此时他没穿校服外套,套着一件灰色短袖,正和人说话。
公交车到站了。
叶筝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姥姥正在院里摆弄她的花。
“姥姥,你要的东西我买回来了。”
“好,先放到屋里,我马上过来。”
晚饭后,叶筝把碗筷洗完后,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姥姥带着一副眼镜,在灯光下看书。最近她的花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她得找找答案。
叶筝拿着可乐,姥姥从书里没抬头地说,“少喝点可乐,对身体不好。”
叶筝嘻嘻笑了两声,“可是对心情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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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回家时,路上的夜灯已经亮了,他走在巷子里,灯光照着他高瘦的背影。
他走到屋里,沈大关正坐在沙发上喝酒。
“等等,”沈大关说,“谁让你把我的酒瓶子卖了?”
沈望停下脚步,看着他,但没说话。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沈大关重重地放下酒杯,摔在茶几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想卖就卖了。”沈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沈大关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脸上红红的,一身酒气。
他抬起手,指着沈望的鼻子,“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望嗤笑一声,要回房间,沈大关叫住了他。
“你爷爷当年留下的钱呢,最近我要投资,急用一笔钱。”
沈望闻言反应过来这几天总觉得他的房间有人进过,原来是这样,没找到就来直接跟他要。
“我不会给你的,你一分都别想拿到。”沈望呵了一声,“你会投资?到时候又被人骗了自己还不知道。”
沈大关怒了,他最听不得别人嘲讽他,更何况是他的儿子。他一手拉住沈望的衣领子,仰着头看他,“没有老子这些年你能活下来?你在这说着屁话。就算你现在年纪大了,我也永远是你老子!”
沈望挣开他的手,“我小时候跟着我妈,长大后跟着我爷奶,你管过我吗,好意思说这些话。喝懵了就去睡觉,别在这发疯。”
沈大关啐了一口唾沫,“你个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他一手拉着沈望的衣服,伸手要去打他。
沈望现在比他还要高些,虽然看着瘦,但这个年纪他有的是力气,自然不会站着等他打。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