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有这觉悟,”守卫者意外道,“你倒称得上是个将军。”
叶枭白了他一眼,“老子本来就是个将军!可别把人给看扁了。”
“等等!”
几人刚转过一个拐角。
江冉冉突然喊。
本来他们是右拐后继续往前的,可她无意间回了个头,发现身后往左拐的那条路上好像是一排牢房。
其中有间牢房里,那个倚着铁护栏一动不动的背影,她看着很熟悉。
“那个人……是谁?”她视线定在那个背影上,说着就往那边走过去。
结果刚走近。
她浑身血液仿佛忽然凝住般,往后踉跄半步,整个人僵僵地愣在那。
火光在她缩紧的瞳孔里跳动。
“小……小北?”
她微怯地动了动唇。
“哦,是他呀!”叶枭跟了过来,瞧见了牢房里昏迷的桑小北,道,“我知道他是你朋友,前两天正说差下人放他出来呢,结果一忙,给忙忘了。”
忽然,那倚着铁栏杆的背影微动了下,江冉冉全身顿时一紧。
“……冉姐姐?”
熟悉的声音一出。
江冉冉慌了神,眼神仓皇躲闪,像在寻思应对办法,最后想到自己披了身黑袍,于是忙不迭扣上了帽子。
帽子能盖住半张脸,她再低一点头,这样小北应该就看不出是她了。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能让小北看见她现在这副样子,更不能让他看到,他豁出性命救下的人,已经跟敌人站在了一起。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呵呵,没必要了。”
只听叶枭突然说了句,下秒,江冉冉头顶帽子竟冷不丁被他掀了下去!
帽子一掉。
她只觉浑身都脱光给人看了。
瞳孔紧缩屏住呼吸,她盯着面前,正扶着铁栏杆慢慢转过身的小北——
只短短几秒,她脑海里已经闪过了无数个桑小北看到她和叶枭站在一起时,会露出的眼神和表情。
然而当他真正转过身时。
她怔住了。
“他……”她骇然看见桑小北一双眼眶里,一对已经灰暗得像两块干巴巴的硬石头般的眼瞳。
“他怎么了?他眼睛……”
“已经看不见了。”
叶枭上前两步,抬手当当敲了两下铁栏杆说,“前几天在外边巡逻发现他的时候,就已经半死不活了,这小子烧了自己一半的妖丹,现在眼睛看不见,耳朵也听不清。”
“冉姐姐……是冉姐姐吗?”
桑小北倏地握住栏杆。
失了光泽的灰暗瞳孔却还是激动地朝外张望着,“我是妖,我鼻子很灵的,冉姐姐,我闻到你气味了!”
“冉……”
可忽然,他眉一皱,脸色僵了一下,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不对姐,你不是出去了吗?”
“你为什么会在这?”
“他们是不是又欺负你了?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桑小北……”
“咔!”
叶枭上手点中桑小北的穴,他话音忽断,双眼堪堪合上,昏睡了过去。
“放他出来,先好生安置着。”
“是。”两名副将应答。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人一前一后把桑小北抬出来,往几人的来时路折返回去。江冉冉有点失神,依旧愣愣地盯着已经空了的牢房,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两名副将走远,脚步声都听不见了,她才忽回过神般抬起了头。
“怎么治好他?”
守卫者摇摇头说,“妖丹的损伤不可逆,痊愈的话,大概不可能了。”
“那眼睛呢?”江冉冉追问,“我想让他复明,总有办法吧。”
“我知道一个地方。”
守卫者低头长吁口气,回忆了片刻,道,“我也是很久之前听人说的,好像是在冥界,具体什么位置我记不清了,说有一个能炼制出伪瞳的人。我想,他或许能帮到桑小北。”
“伪瞳?”
这名字感觉熟悉的得很,可江冉冉一时竟记不起,自己之前在哪听过。
·
冥界西域,妙灵阁三楼炼丹屋。
“多谢您了,无涯师傅。”长老收好无涯开的几副药方和灵药,无奈笑了笑,“小夙这孩子体质比较特殊,外面治不了,这几天多亏您照顾了。”
“嗐呀瞧您说的!”
无涯拍拍长老的肩,朝旁边还躺在椅子上的宸夙抬了抬下巴,“小伙子之前来过我这,找我买过东西。瞧这长得多俊啊,那天儿我店里来了那么多人,我就单记住他一个了。”
长老想回个笑,可嘴唇还没动,就又听无涯念叨起来,“你说这孩子,伤成这样谁不心疼。唉,现在这年头啊,世道不太平,人心险恶,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得保护好自己。”
“对对对,您说的都……”
“诶,对了。”
长老刚开口,就又被无涯打断,“还没问呢,你……是他爹吧?”
“啊我……”
长老思绪卡了一瞬,微尬地干笑道,“不不,我是他……嗯,师父。”
身后传来动静,长老回头,见刚换过药的宸夙已经系好衣服,正手撑着椅子扶手,试着自己站起来。
可硬撑几秒后还是力不从心,伤口猛一疼,身子脱力,又坐了回去。
“别急嘛小伙子,”无涯劝宸夙道,“伤还没好呢,慢着点儿。”
长老也唉了声,无奈摇摇头。
这已经不是宸夙第一次试着想站起来了,长老也知道,他想早点好起来,快点见到他想见的那个人。
可这具身体还不遂他愿。
“走吧,小夙。”
长老小心翼翼扶起宸夙,不敢有半点闪失的样子。宸夙一手扶着墙,一边借着长老的力,还能勉强行走。
“你现在就是照顾好自己,不舒服了就跟我说,我背你……”
“用不着。”
长老话还没落地,宸夙唇间紧接着就轻擦出三个字,听来还带点叛逆。长老又摇摇头,转身对无涯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
“诶,好嘞!”
无涯挥挥手,“回去多吃点儿哈,给补补身子,小伙子太瘦了。”
“放心吧无涯师傅。”
长老和宸夙前脚刚从后门走出去,下秒,小屋正门外砰砰两声敲响,一个披了身黑袍的人紧接着推门而入。
进屋后,她去下了帽子。
无涯手里东西都还没放下,当即迎过来,“您好这位姑娘,您是要……”
“你……就是无涯老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