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板起一张脸,语气硬邦邦地问:“许太清,你把我叫过来干什么?”
许太清连忙把食指比在嘴唇上,对薛时星说:“嘘。在这里不要叫我许太清。在这里我叫徐固山。”
薛时星听到他这样说,差点没笑出来。
徐固山是广源县那群老秀才之一,以为人迂腐著称。要是老顽固知道县太爷顶着他的名字来逛青楼,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许太清见他笑了,就开口说道:“你也别生我的气。我在府城里,时时都有人来求见我。不是找我办事,就是来攀关系。也就在这里,还能清净点。”
薛时星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好像在说:你别告诉我你没在这里“办事”?
许太清看他的样子好笑,也不为自己开解:“我是个男人,二十六岁的大男人。你要骂我风流,我也认了。”
薛时星没有心情去管别人的私生活。反正他也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正好观察一下,涨点见识。
许太清见薛时星到处好奇地张望,觉得好笑,又忍不住说:“安阳府没有什么好场所。这里勉强能看。等以后到了京城,我带你去见识真正的好馆子。”
这次薛时星不忍了,直接在茶几下踢了许太清一脚。
他发现许太清似乎不太喜欢在他面前摆官架子。除了“提审”那次,其他的时候,他更像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朋友”。
“朋友”这个词让薛时星感到有一点陌生和神奇。
他从小聪慧,性子里有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优越感。整个随云镇,除了已经去世的父母亲,他觉得只有张夫子算聪明人,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
虽然他也跟邓大磊等人交好,但那是情感上的。在精神上,除了张夫子之外,他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和自己“对话”的人。
许太清的见识和本领,当然足够和薛时星对话了。他们之间十四岁的年龄差,也没有影响到两人之间的接触和来往。
这个发现突然让薛时星心里愉悦起来。
他“原谅”了许太清把自己诓来青楼的事,认真问他:“你叫我来到底是为什么?”
许太清笑着说:“你现在是大名人了,整个安阳府都在传你是个神童,想见你一面也不容易。”一边把身旁的一个小盘子推过来。
薛时星很疑惑,把小盘子上的布掀开,才发现是五十两银子。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许太清。
许太清憋着笑说:“给你的。这是我们俩一起赚的。这是你的这份。”
薛时星更加疑惑了,他什么时候合伙和许太清做过生意?
许太清这才解释道:“院试开考前。我去看了看盘口。发现都没有什么人压你能中。赔率一比五。我想着为你加油打气,就随手压了二十两。哪晓得你这么争气,一口气就赚回来一百两。这是分你的一半。”
许太清说完,薛时星的脸都绿了。堂堂两榜进士,朝廷命官,还跑去盘口赌博。他真的无语了。刚刚对许太清产生的一点点好感,顿时灰飞烟灭。
薛时星把盘子推回去,苦着脸说:“你上次已经给过了,不用再给了。”
许太清搂着他的肩膀,一边揉搓,一边笑着说道:“那不一样。那是县令大人我对后辈的谆谆爱护。这是咱们俩一起赚的。理应分你一半。”
薛时星欲哭无泪,看着许太清把银两塞进自己兜里。
算了,他早该明白了。许太清这个人,除了关键时刻,哪哪儿都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