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听着丽夫人这难得一闻的温言软语,心中非但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愈发恭谨小心,如履薄冰。
她赶忙屈膝行礼,神色庄重,目光坚定地说道:“娘娘,雪衣愿为娘娘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丽夫人微微抬手,示意雪衣起身,目光悠悠落在她身上:“雪衣,欣才人那贱人可上路了?”声音中带着一丝狠厉。
“娘娘,欣才人昨日已被赐死,娘娘尽可安心了。”雪衣站直身子,微微垂首,轻声禀道。
“呵!安心?承乾宫那位还在呢,本宫如何安心?!”
提及严时清,丽夫人顿觉一股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嫉恨难平,她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雪衣微微一顿,心中暗自叫苦,却又不得不开口劝道:“娘娘,此事似乎与承乾宫娘娘并无干系,是欣才人想要祸水东引,离间您与承乾宫娘娘啊。”
“可若不是她严时清,皇上又岂会不来看本宫?自她入宫后,皇上眼里心里哪儿还容得下本宫?”丽夫人柳眉倒竖,美目中满是愤恨。
下药一事与严时清并无干系,可如今她失了圣心,终归是严时清分走了皇上宠爱的过错。
见自家娘娘钻了牛角尖,雪衣也不敢再劝,自娘娘醒来,性情乖戾许多,她不敢触其霉头,只得温言献策。
“娘娘,花无百日红,任她再得宠,也不过是徒有其表,哪儿比得上娘娘这般多才多艺。如今娘娘应当好生休养,调理好身体。今日一事,娘娘您是受害者,待皇上消气,定会重新怜惜娘娘。娘娘心急不得,理应静待时机才是。”
丽夫人心中知晓,雪衣这番话说得在理。圣上的怜惜,是她在这深宫中唯一的出路了。
她是从泥泞中爬上来的人,自然也知晓蛰伏的道理,如今,她只能暂且隐忍,待时机成熟,再图后计。
一场风波,于这后宫而言,不过是往湖面投入了一颗细小石子,只泛起几圈涟漪,便又重归于平静。
严时清依旧是后宫一枝独秀,赏赐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地送进承乾宫,以示圣上对月贵妃的无上恩宠。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轻柔地洒在长廊上,承乾宫的侍女们偶尔会聚在长廊下,叽叽喳喳地闲聊几句。
“皇上但凡踏入后宫,不是去皇后娘娘那儿坐坐,便是留宿咱们承乾宫,可见咱们娘娘是有多得圣心!”一个侍女满脸骄傲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是啊是啊,我进宫这么些年,从未见过皇上这般宠爱哪位女子。咱们娘娘生得貌若天仙,而且性情温良,待我们这些下人也和善得很。我若是男子,也定将娘娘视若珍宝,捧在手心里疼着。”另一个侍女双手捧心,一脸陶醉地赞美道。
侍女们你一言我一语,字里行间都透着几分莫名的优越感。
在这后宫中,主子受宠,当奴才的也跟着沾光,说话做事仿佛都有了十足的底气,腰杆也比平日里挺得更直了些。
严时清刚好站在窗前,逗弄着初雪,自然也听到了侍女们的闲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觉着有些好笑。
兰翡静立一旁,面上泛起些许羞愧之色,自觉御下不严,让娘娘听了这些不知轻重的话,看了笑话。
她连忙欠身说道:“娘娘,奴婢日后定当好生管束这些丫头,不让她们再这般乱嚼舌根,失了规矩。”
严时清笑着摇了摇头,眸中满是温和与宽容,轻声安抚道:“无碍,都是些小丫头,性情活泼些,纯属正常。在这深宫中,每日规规矩矩的,也怪无趣的。你也莫要太苛刻了才是,让她们偶尔放松放松也无妨。”
“哎呀,兰翡姐姐,你没看出来,咱们娘娘被夸得很开心吗?”
一旁的竹瑶,向来是活泼直爽的性子,日常拆自家娘娘的台,拆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此时更是笑嘻嘻地打趣道。
严时清略略挑眉,眉眼间皆是笑意:“是啊,本宫确实开心。身为女子,能被同为女子的人夸赞,这才是真本事啊。毕竟,女子最懂女子的美与好。”
兰翡与竹瑶皆被自家娘娘这番幽默的言论逗得展颜一笑,一时间,承乾宫殿内的气氛十分轻松欢愉。
这时,殿外陡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唱和:“皇上驾到——”
那声音在殿宇间回荡,众人闻声,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神色变得恭敬而庄重。
严时清轻轻抬手,理了理衣衫,翩然转身,莲步轻移,带着兰翡与竹瑶迎了上去。
皇上身着明黄色龙袍,款款步入殿内,目光第一时间便如磁石般落在了严时清身上,目光中满是宠溺。
他快步上前,伸手扶起盈盈下拜的严时清,温声道:“月儿不必多礼,昨日朝政繁忙,今日一得空便想着来你这儿坐坐。”
严时清缓缓抬眸,眸中波光流转,嫣然一笑:“皇上能来,承乾宫自是蓬荜生辉,臣妾这心里呀,也欢喜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