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情合理，以抢夺为乐趣，符合丐某人的行为习惯。

“诸位施主，这世道如沸汤烹鼎，战火焚城，疫病似厉鬼游走，实乃劫数临门啊！”

沙哑的梵唱混着焦土气息飘来，像生锈的铜铃，尾音拖出诡谲的颤音。

是木作僧！燕临溪顺着声浪来源望去，前方巷口聚集的人群，层层叠叠往破庙残垣处涌动。

“皆因世人贪嗔痴三毒炽盛，才遭此天罚！” 木作僧的锡杖重重顿在青石板上，顶端铜环发出 “当啷” 脆响。燕临溪掏出斗笠，混进人群。

这袈裟补丁摞补丁的高僧，正站在断壁前的石台上，僧帽阴影遮住半张脸，“你们看这四处饿殍遍野，疫病横行，皆是因为众人无有善念，未得我佛护佑。”

“施主眉间黑气萦绕，怕是家中已添新坟吧？” 木作僧忽然转身，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慈悲之色，嘴角微微上扬，此时的他，模样像极了悲天悯人的高僧，全然看不出当初拦截祁白玉时的样子。

“唯有入我佛门，充作‘功德’，方能消此业火。化解重重劫难。”木作僧眼神扫过人群中某个体弱的老汉，“那些抢粮夺食之人，皆是被魔障蒙蔽。若听贫僧之言，不仅能逃过此劫，待这乱世一过，子孙后代也能福泽深厚......”

话落时，藏在袖中的手指悄然掐了个法诀，石台下阴影里，两具半人高的傀儡武僧缓缓握拳。

燕临溪忽然听见傀儡关节转动的 “咯吱” 声，抬眼正撞见木作僧投向自己的阴鸷目光，眉心跳动间，两具傀儡已挟着风声扑来！

“妖僧！” 燕临溪暴喝一声，昆吾剑出鞘却又顿住 —— 周围凡人被法诀蛊惑，正举着烂菜叶、碎石头砸来，他旋身避开傀儡劈来的禅杖。傀儡武僧双眼空洞，胸口刻着暗红咒文，每一击都带着破风锐响，燕临溪连退三步，后背撞上斑驳的佛像残躯，指尖触到佛像断颈处的刀痕。

“缠住他！” 木作僧退到人群后，佛珠在掌心快速转动，又两具傀儡从街角阴影里冲出。燕临溪忽然矮身扫堂腿，绊倒最近的傀儡，借势夺过禅杖，怒火冲上眼眶，他手中禅杖骤然发力，横扫而出时带起气浪，将扑来的傀儡砸得木屑飞溅。

人群中有人惊叫着逃窜，却仍有被迷心窍的凡人抓着石块砸来。

两个武僧左右夹击，燕临溪纵身一跃，跳至中间，左右各一脚，精准地将武器踢回。傀儡越围越紧，燕临溪忽然注意到木作僧掐诀的手势，猛地将禅杖掷出，打断其结印！铜环落地声中，和尚脸色骤变，正要后退，却见燕临溪足尖点地腾空，一剑出鞘，操控傀儡的五道红绳应声而断！

燕临溪冷笑一声，用力踹了棍子一脚，借力将棍子向上一挑，击中了木作僧的下巴，紧接着，他一脚踢在木作僧的胸口，木作僧重重地摔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燕临溪将半截禅杖 “噗” 地插进木作僧耳侧的青砖，砖缝里渗出的血珠顺着杖身纹路蜿蜒。他膝盖重重抵在对方后心，掐住对方领口猛地一拽，又一巴掌把他拍到地上，木作僧苍白的脸几乎贴在他泛着血污的鞋面上，“喜善居的人，来这做什么？”

“放开圣僧！” 巷口卖炊饼的中年男子攥紧拳头冲上来，破旧的袖口露出嶙峋的手腕，面皮因愤怒涨成猪肝色，腰间系着的草绳随着动作晃荡，“你这杀千刀的妖魔！”

他身旁拄着枣木拐杖的老妇人颤巍巍举起拐杖，满头银发间还别着朵褪色的绢花，杖头铜铃叮当作响，“天打雷劈的孽障，你这是要遭天谴的！”

“让让，借过 ——” 轮椅碾过碎砖的声响从人墙外传來，秦鸣斜倚在椅背上，折扇敲着扶手 “啪啪” 作响，白神棍的袖口随着推轮椅的动作轻晃，两人挤开人群，惊起几只盘旋的乌鸦。

秦鸣扫过满地狼藉，扇骨忽然顿在半空，“哟，这不是‘圣僧’么？” 他勾着笑凑近，眼尾余光却飞快扫向燕临溪握杖的手。

凡人七嘴八舌，颠倒黑白。

“这小子突然袭击圣僧！” 卖菜的小伙子甩着空菜筐挤到前排，筐沿还沾着未干的菜汁，“圣僧整日讲经施粥，他倒好，上来就下死手！”

肉铺的壮汉紧跟着推开众人，腰间的屠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定是被魔宗妖人附体了！大伙抄家伙，别让他跑了！”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叫骂，燕临溪真的成了众矢之的。烂菜叶和土块雨点般砸来，一块碎瓦当 “砰” 地砸在燕临溪的灵气罩子上，落在他脚边的木作僧身上。

“啧，麻烦。民愤难平啊兄弟 ——” 秦鸣用扇柄敲了敲燕临溪僵硬的肩，忽然凑近，折扇挡住半张脸，传音如蚊呐，“晚点再抓回来，先放长线。”

燕临溪眼角余光瞥见白神棍正悄悄往人群里撒安神粉。他低头，指腹碾过木作僧颤抖的胸口，将一团跳动的金焰按进对方心口，“敢离我千里，便让你尝尝被烧死的滋味。”

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他掌风扫过木作僧惊恐的瞳孔，停了下来，轻轻地拍了拍木作僧的脸。禅杖突然发力，“噗” 地捅穿其左肩。

“鬼爷早该听劝……” 木作僧蜷缩在地上，血沫从齿间溢出，“不该招惹伊介——”

话未说完，便被燕临溪一脚碾住手腕，指节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他招惹的，是我。” 燕临溪衣摆带起的气浪掀飞满地碎砖。掌心灵力炸开，整座破庙的飞檐都在震颤，被蛊惑的凡人如断线纸鸢般倒飞出去。尘埃落定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木作僧像片枯叶般嵌在中央。

不随意剥夺生命，不代表他需要忍受弱者的冒犯，特别是这种分不清是非的凡人。

白神棍单脚点地退后三尺，袖中铜钱剑悄然出鞘三寸，望着燕临溪周身翻涌的灵气，忽然轻笑出声，“小友这火气 ——”

“动静闹得够大，怕是不好收场啊......”秦鸣用折扇敲了敲白神棍手背，轮椅已经转到燕临溪身侧，他望着下陷了几米的大地，吩咐死士去处理后续，他没时间处理小主子的心情了。

“不用处理，闹这么大，早就该惊动了。” 燕临溪擦了擦鞋面上的血迹，“我等他们，很久了。”

他做事向来只问对错，不论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