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月见他面色凝重,当即急了,催促道:“殿下怎么了?有啥情况你就说,我们有钱治。”
许医师收回手,假笑道:“只是寻常的风寒,但殿下温度实在热得厉害,这几天得喝苦药了。”
“这个可以,”雾月连忙点头,追问道,“还有别的吗?”
许竹影取过纸笔写药单,同时嘴上提醒道:“忌辛辣、忌甜食、忌茶水,少废心思想事情,夜里要睡整觉,还有……”
他略微抬起点头,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夏理事被汤婆子温得粉红的指间。
夏荇似乎有所察觉,将手缓缓地收回去,动作中衣袖服帖地折下,露出一小段白皙如玉的皓腕。
浅浅的一颗小痣点在碗口,白中黑的颜色,在光下显眼地不能再显眼。
稀奇了,之前怎么没发现?
许竹影喉结滚动,话锋一转,以玩笑的口吻道:“还有最近千万别再被风吹着着凉,雨更是万万沾不得一点,像是许某今天慌乱冲进雨里的行事,殿下就该引以为戒、保重身体。”
明里暗里都在照着夏理事在点。
“那肯定啊,我们殿下出门都是有侍卫跟着的,”雾月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抓抓头发内疚道,“也是我没做好,最近殿下都不要我和空云跟着,侍卫也总是被只在院子里不让近身……”
夏荇抖抖耳朵,捧起温度刚好的热茶自顾自地喝。
“雾月姐姐不用内疚,”许竹影写好药单交给她,宽慰道,“下次多注意一些就好了。”
按照夏荇的风格,这种遮掩的法子通常也只干一次。
夏荇喝完茶,默默咳嗽俩声。
许竹影立即闭上嘴。
震雷接二连三从天幕滚下,整得天地似乎都动了动。
闪电时不时将窗纸照得雪亮,树影疯狂地摇,暴雨的声音愈发放肆,渐渐能压过挑灯交谈的人声。
搭在墙根的油纸伞湿漉漉地滴出片小水潭。
外堂里,夏荇迷糊地摊在矮塌上,全靠意志在听他们几个交谈。
“也不知道空云什么时候回来。”
雾月坐下看看那药单上列的几道不常见东西,又看看窗外的雨势,开始发愁。
主管哎了声,奇怪道:“喜言呢?那小丫头不是通常很黏殿下的吗?”
“喜言今日干了一堆活,殿下还没回来就睡了,”雾月指指里面昏暗的偏房,“殿下我独自照顾能忙过来,叫醒她还多个人干着急。”
主管还没开口,殿下本人就已迟缓地抬起头,叮嘱道:“没事,不用叫。”
“祖宗,”主管无奈地给夏荇又拖了几个软枕过来,劝道,“你没事的话当然不用叫,问题是……”
许竹影站在桌边,独自翻找主管一路小心呵护的篮子。
他找全主要的几味药材,上来拉架道: “小朋友就叫她睡吧,左右我们在。”
夏荇赞同他的观点,弱弱地哼出道气音:“嗯。”
右手抓在雪兔毛毯上,随主人说话的动静微不可查地抖动。
许竹影捞起滑下来的一段毯子,小心地给那只碍眼的手盖上,无奈道:“殿下好好养病比什么都重要。”
“嗯嗯嗯。”夏荇胡乱点几下头。
眼神飘忽,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看来真是烧糊涂了。
雾月在架子前弯腰,把刚闲置还没一个月的小砂锅重新端出来,冲许竹影问道:“药材都好了吗?我们先煎上这包,不然殿下一直热着也睡不着。”
“差不多了,”许竹影走回去,又拨出一小团白芷和紫苏,点头,“今晚的分量肯定够。”
来西南山水迢迢,‘长公主’为了轻便,混在行军队伍里的排场小小一队,府上带的各种东西也都不算多。
主管今晚能提出这么丰富的一篮,估计还是太后偷偷塞给闺女的。
“够就行,剩下的等白天再差人去买。”公公松口气。
他给夏荇重新塞好被角,起身,见许竹影挑完药仍站着不动,诧异地问:“小许?你杵着干嘛呢?”
“哦,没啥。”
许竹影被他这句问叫回神,视线还未来得及从矮塌上挪开。
托主管的细心,方才一眼牵的他思绪久久不能平的手已经重新回到毛毯下面了。
如果给她编五色绳,想要绕完象征九转祝福的十花样的话……
主管瞧他表情凝重,道:“你想啥呢?”
“在想殿下之前捆我那链子去哪了,”许竹影懒洋洋地往后一倒,靠上堆满书卷的架子,玩笑道,“好久没被绑,怪不习惯的。”
雾月摇扇子点火的手一顿:“。”
主管:“呃?”
公公的脑子里闪过大段大段的皇家辛秘,一时想得太多没能控制住,惊道:“你还有这爱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