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玉玺往诏书上一盖,她就立刻杀了霍玄琚。
贾安才将玉玺放置到案上,苏知霭便给贺存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直接拿过来盖到诏书上,贺存暻思忖少许,便去拉过霍玄琚的手,将他的手一同搭放在玉玺上。
正要盖下,忽听得殿外自远及近又隐隐传来刀枪剑戟之声,苏知霭和贺存暻同时变了脸色,贺存暻也不让人出去打探,只是拽着霍玄琚就要往诏书上盖印。
然而下一刻,似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又是“铿”的一声,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一支箭正射在案上,未几,整条长案轰然倒塌,从箭矢射入处劈成两半。
苏知霭的笑容僵在脸上,但饶是如此,她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另一只手也暗暗摸出了袖中所藏着的另一支匕首,这把匕首是她自己所准备的,但霍玄琚先前既然把他自己防身的匕首给了她,那么她自己那把便暂时没有派上用场,眼下情势突变,还是多一重打算更好。
外面的人进来的很快,未曾给她留下什么思虑的余地。
当苏知霭看见一身甲胄的盛逢朔站在殿前时,她死死咬住了嘴里的嫩肉。
霍玄琚还是摆了她一道,她以为面对盛逢朔几次三番的背叛,霍玄琚必不可能再信任他,没想到此时他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苏知霭的手脚一下子变得冰冷。
盛逢朔能及时出现在这里,就表示是早有预谋,这一切从始至终就在霍玄琚的算计之中。
他早就知道了。
随着盛逢朔的到来,殿内一下子乱了起来,贺存暻的部下们原以为一切已成定局,不想还有如此突变,若是让霍玄琚和盛逢朔扭转了局势,他们便是乱臣贼子,必死无疑。
于是有几个便提刀迎上前,但都被盛逢朔等制服,盛逢朔并不杀他们,只道:“陛下是仁德之君,若你们此时认罪伏法,或许还能留家人们一命。”
霍玄琚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盛逢朔一向在禁军中颇有口碑,如今他回来,还许了他们可以饶过家人,人心便彻底散了。
况且盛逢朔都已经领兵入内,就表示他们已经占了上风,眼下若还是执迷不悟,恐怕最后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诸将手中的刀剑纷纷脱了手,盛逢朔立刻命人将他们压下去。
盛逢朔略微仰头看向座前三人。
苏知霭还是像方才那样用匕首抵着霍玄琚的脖颈,一点都没有变化,而贺存暻的脸色已经铁青,却仍是执剑于手。
刚经历过一番恶战,盛逢朔觉得自己已经口干舌燥,他的目光自从转向那里开始,便无法再从苏知霭身上移开。
可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最终道:“淑妃娘娘,请先放了陛下。”
见盛逢朔已经对他们说话,贺存暻完全慌乱了。
他还年轻,虽然想过有可能会失败,但却始终没有想过失败之后的场景。
他该怎么办?
这时他听见他身边的苏知霭冷冷说道:“我好不容易等到今日,你以为你们赢了吗?他在我手上,我必定要他死在这里。”
贺存暻的手抖了抖,差点就要握不住手中的刀。
“贺存暻,他们都已经为了家人而弃剑,难道你就没有想一想你的祖母吗?”已经许久未说话的霍玄琚忽然开口,但并非是对着苏知霭说的,竟是对贺存暻说的。
贺存暻心中堤坝被一下子冲垮,重重的一声响,他手上的刀终于落了地。
只剩下苏知霭了。
面对贺存暻的投降,她的面色始终没有变过,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未曾再主意到周围的动静。
她侧着头,一直看着霍玄琚的脖子与上面那削铁如泥的利刃。
“真好,终于可以杀了你了。”苏知霭喃喃在霍玄琚的耳边说道。
虽没有完全成功,终究赔了自己一条命进去,可霍玄琚今日必定是要死在她的手上的,她也不亏。
只要霍玄琚死,旁的她不奢求。
然而就在电光石火之间,盛逢朔突然抬臂,一支极小的袖箭飞出,直朝着霍玄琚的面门而去,所有人皆是一惊。
苏知霭只感觉到自己手腕一震,手中的匕首便已经被袖箭打落。
盛逢朔的眼力极准,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也没有让两人见血。
霍玄琚反手便握住了苏知霭的手腕,盛逢朔也欲上前,但随即霍玄琚的心口便一阵被东西刺入的剧痛。
苏知霭的另一只手上还藏有一把匕首。
盛逢朔反应也快,才见她亮出手上另一把匕首,眼看着她已经刺了进去,他顾不得其他,立刻喊道:“你难道要让阿啸这么小就没了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