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之。”
谁?
霍问方才从梦境中脱离,迷迷糊糊中便听到似乎有人在喊他。
他虽然还在睡梦中但隐隐约约又记得这似乎还是半夜,下意识觉得是自己听岔了,没想理会,没醒。
那人似乎不死心非要将他喊醒般,这次直接上手轻轻推了推他,小声道:
“知之,醒醒,我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什么要事……
霍问挣扎着掀开些眼皮,恍惚间竟看见有人立在他的床边!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睁大了眼睛,细细一看,半天才确定来人:
竟是张华业!
这么晚了来他屋里做什么?还有他明明给门上了插销,张华业又是怎么进来的?
思及此,霍问一下就被惊醒了过来,猛地就坐了起来,起身起的太急差点就栽倒在地,幸好张华业及时伸手扶住了他,才没给他摔了。
“多谢实绩兄。”待他站稳了才看向张华业,问道:
“不知实绩兄深夜拜访,是有何事要相告?”
霍问方才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有要事相商”,还以为是听岔了,见真是有人在他屋里,便明白方才并不是自己幻听,顺势便开了口。
“知之,来,我们坐下说话。”张华业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再多说。
霍问见此,便知张华业大抵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与他商量,一下就镇静下来,在屋内小桌两侧与张华业对面而坐。
张华业也不跟他打太极,才坐下便直接开口说道:
“知之,地窖里金银来路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此时正是夜深,张华业来的突然,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点灯,只有一点月光从窗外透入房。
霍问看不清张华业的神色,但他猜测他大抵蹙着眉,面色凝重。
“实绩兄可是有了什么线索?”霍问斟酌着开口:“可否说来与我听听?”
“有。”张华业丝毫不含糊直接说与他:
“地窖内藏有大量金银的事,是明澜先发现的,只是我不大清楚他有没有细看,那些金银大都不纯,成色极差,一般私铸不至于如此粗糙随意……我当时便起了点疑心,李适将军走后留我和明澜看守地窖,明澜说里面闷得慌让我守着这些金银,他守在外头,我同意了。”
“实绩兄可是在金银中发现了什么?”霍问听张华业这口吻大抵是发现了什么的。
“嗯,明澜出去后我便细细挑了几块金银细细看了看,最外层的几块纯度很高,就是纯金和纯银没什么问题,可从里面翻出来了另外几块金银可不一样了,不管是金或银,重量明显比纯度高的那几块重得多,拿在手上不像金银更像是……铁。”张华业看向霍问:
“是铁,不是金银,这下问题更大了!”
“为什么是铁的问题更大,如果不是金银那不是少了贪赃枉法的嫌疑吗?”霍问不解,藏些铁块比藏些金银罪名还大吗?
“是金银不过是个贪污腐败的名,古往今来有多少官不贪?要命的是这铁,不是一般的铁,极有可能是玄铁!”张华业说道“玄铁”情绪一下激动起来,音量也突然拔高。
霍问原本听到“古往今来有多少官不贪”时有些不大高兴,刚想反驳他两句便听张华业提到了“玄铁”。
他只听闻此铁产自极北寒渊,密度远超寻常精铁,淬火后可铸神兵,更有“削铁如泥”之说。
可这等稀罕物怎会藏在地窖深处,还被金银层层掩盖?
“实绩兄确定是玄铁?”霍问压着嗓音,喉结滚动:“若真是此物,私藏者的心思绝不止在贪墨上。玄铁在军器司属管制之物,民间私铸等同于谋逆……”
霍问顿住,就算这里只有他们二人有些话也不是能随便乱说的。
这时张华业从袖中摸出个布包,倒出两块黑沉沉的金属块。
其中一块泛着冷冽的银灰色,另一块则裹着斑驳金漆。
“知之,你可细看这密度,”张华业将铁块推到他面前,“我用佩刀试过,寻常精铁早该留痕了,可这东西……”
他没说下去,只是从怀中掏出半片断刃——刃口齐齐卷了边,显然是硬物碰撞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