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雨也回了个你好。
“我叫丹尼尔。”他有些局促,从一旁的竹篮里拿出一个布兜。“这是我妈妈做的饼,是感谢贺先生的。”虽然是说谢贺晙,但眼光落在范思雨身上。
范思雨看了眼贺晙,见他同意地点头,就把布兜接了过来。
“还有。”他从竹篮里再次掏出东西,这次是一个本子,里面记了密密麻麻的字。他打开本子,走到范思雨面前,低声说,“贺先生让我收集的,他说你可能需要。”
范思雨接过,看到里面是成串的诗歌样的话,瞬间明白,是当地的儿歌类的文体。她看贺晙,他倒别过头去不看她了。
“谢谢。”她朝丹尼尔笑了笑。
丹尼尔很快就被庄叔送回了家。范思雨翻了几页他留下来的本子,念了几段。
此时快傍晚,落日簌得闪现了片刻。范思雨看到站旁边的贺晙的影子,影子朝她转过来,又立即转了过去。
为表示感谢,老躲着他也不是个事。范思雨主动打破沉默,朝他说谢谢。
“嗯。”贺晙点头,指了指本子,“他写的你看得懂吗?”
“字迹是难认了点,但大体上都可以看懂。”范思雨把本子收了起来,郑重地对他感谢。有了这些资料,她后面的研究方向总体框架就有了。她想快点告诉尹牧歌这个好消息。
她快速回到房间,把其中几页拍了照片,发送给尹牧歌。因为国内现在还在凌晨,不会回复得那么快。
自己又捧了本子,一页页翻起来,不知落日何时沉入了海。有敲门声,以为是周姨催她去吃晚饭,回头看,竟是贺晙站在门口。
“要吃晚饭了吗?”她问。
贺晙点点头。此时光线转暗,她没看清他的眼。
快速收拾了桌案,她说马上就来。
“思雨。”贺晙扶住了门框,气息有些沉,“你除了对我说感谢。就没其他的话了吗?”
范思雨愣了愣,她现在的脑子都被法语儿歌占据,还没拐过弯来。听到这样问,她绞尽脑汁回想了最近发生的事,然后想到昨天佩兰的电话,她已经找好了装修工人,不日便可加固房屋,约一两周后,就可以搬回去了。
“一两周后,我就要搬回西里特街。”
“什么?”他进了门。
“昨天房东通知我的,最近就开始装修了。”她察觉到贺晙的气息,双手无措地晃了晃,“我住这里,老是让庄叔船接船送的,他也太麻烦了。而且也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他继续走进,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几缕残旧的夕阳。落地窗帘翕动了几下,整个房间忽明忽暗。
范思雨感觉到了危险——贺晙生气了。
“是不方便你找别人谈恋爱了?”他的声音有些冷。
“什么?”她睁大了眼,才从贺晙模糊的面孔里读出一种固执。他似乎知道什么,难道是徐诗文和他提的?“谁告诉你的?”
“怎么不方便了?”他根本不理她的提问,只执着于自己的问题。
“就是不方便!”她站了起来,离他远了几步。这人手长脚长,捞一把就可以把她提过去。“我很感谢你的招待,但我确实需要回去了。住这里不成样子。”
“因为你心里有别人了?”他的声线突然平稳,尾音还有点失落。范思雨有些意外,如果是以前的贺晙,会咄咄逼人到让她无话可说。可这次,他突然不再攻击,反而退缩了,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不,先吃饭吧。”她主动求和,“肚子饿了,容易影响情绪。”她示好地走近一步。就在她要经过他身侧时,他扶住了她的肩膀。
范思雨的身体一僵,知道刚刚赌错了。贺晙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平时只是不对她使手段罢了。当初他追她花了半年,前期她一直装傻充愣,最后为什么答应他的?
她有些模糊了。
或者不是模糊,是恋爱后期她主动丢弃了那段记忆。以便增加自己是受害者的形象而安慰自己。
“思雨,分手后,你有后悔过吗?”他俯身,把脸靠在了她的肩头,说出的话带着一股热气。
“现在还提这个干什么?都快一年了。”她没什么底气地回。
“是九个月零四天。”他的声音有些鼻息,听起来有些湿重,“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我后悔没认真待你,你身体出问题,周姨都提醒过我几次。我看你脸色还不错,一直不当回事。
我以前是看不起你,你家和我家相差甚远,我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我一直在很自私地喜欢你。把你当个物件儿,喜欢就要拥有,拥有就要全部占有。”
“全部占有,然后呢?”
范思雨慢慢移开,轻轻推开他的胸膛,
“就可以不在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