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让阿姨多烧两个菜,先走了。”周女士说完,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欠奉,直接拧着包走了。
真干脆,不愧是她。
我一屁股瘫坐在周玉林的办公椅上,“舅舅,你还是我亲舅舅。”
周玉林笑了笑,“我很快就不是了。”
“啊?”
还有什么比请家长更严重的事情等着我吗?
周玉林摇了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从文件夹里抽出来一张A4纸,递了过来。
我顿感不妙。
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一则通报批评。
上面言简意赅地描述了一下我的罪行,和最终决定对我做出的处分,“责令下周一升旗仪式公开检讨。”
最后面还有个括号,里面用加粗字体重点标注着,“检讨书不得低于2000字。”
落款是,ZJ大学附属实验中学校长,赵知恒。
“校……校长?”
不是,杀鸡焉用牛刀啊,就这点事也值得惊动校长?
周玉林点了点头,“拿回去自己贴在黑板旁边的布告栏上。”
“这玩意儿一定要贴吗?”我苦着脸问。
“一定要贴,通报一式三份,我这儿还有两张,一张贴在实验楼一楼公告处,一张贴在高三分部文化宣传长廊的展示柜上。”周玉林把另外两张A4纸拿在手里抖了抖,“你可真给我长脸啊,沈另蹊。”
这下我是真的笑不出来了,“你怎么不干脆再多印一张贴我脑门上呢?“
“以后出去别跟人说我是你舅。”都这个时候了,周玉林还不忘补刀。
“舅舅,我罪不至此。”
周玉林耸了耸肩,“我提醒过你了。”
我不服气,“架是我一个人打的吗?他们几个呢?”
“他们也要做检讨,只不过是在班上内部做。”周玉林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放心,我会亲自监督落实这件事。”
“不公平,”我怒道:“凭什么?”
“凭你先动的手啊。”周玉林无可奈何地说。
“那他们——”
那他们把我反锁在实验室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想到顾怀悯,我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他们怎么了?”周玉林问。
“没事。”
我抓起那张通报批评单往外走,周玉林敲了敲桌子,“气糊涂了,钱都不要了?”
这一天真是大起大落啊。
我一手捏着通报批评单,一手抓着周女士给的巨款,心情复杂地走回教室。
周玉林刚刚说贴在哪里来着,我四处找了找,没发现什么东西长得像布告栏。
杨晨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我身后,一把将我手里的通报批评单抽走了。
“哎哟,让我看看,这是什么?”他快速扫了一眼,举着那张纸满教室乱窜,一边窜一遍大声念道:“通报批评,我校高三1班学生沈另蹊……损毁实验室桌椅器材若干……不得低于2000字,哈哈哈哈哈!”
我闭了闭眼,妈的,随他去吧。
爱他妈贴哪儿贴哪儿。
反正现在全班同学都知道了。
我回到座位,贺诗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我现在看到他那张脸就烦,再在他身边多呆一秒钟都是一种折磨,我走到顾怀悯的同桌旁边,敲了敲他的桌子,他好像很怕我,我尽量语气温和地问道:“贺诗当初让你坐这儿,有没有给你什么好处?”
“没有。”他想也不想就摇着头否认了。
“不管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我都出双倍,咱俩把位置换回来。”我看着他,“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
那人思考了几秒,犹豫着说道:“他送了我一架飞机模型。”
“什么样的?”我问。
他掏出手机找了一张照片递给我,我瞟了一眼,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打开这个品牌的官网,“你挑两个你喜欢的,我现在就下单。”
他一脸撞大运的表情,“真的吗?”
“真的,”我把手机扔到他桌上,“你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就把位置换回来。”
“行。”他喜滋滋地开始收拾课桌,没一会儿就把东西全部挪走了。
我抱着我的书和文具坐了过来,和我的前同桌热情地打了声招呼,“Hello啊,顾怀悯。”
顾怀悯没有理我。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低着头继续写作业去了。
一整个下午的课间他都在埋头苦写,有这么多作业吗?
他是想今天把周末两天的作业都写完了,放假可以放飞自我?
顾怀悯看着也不像这种人啊。
也有可能是单纯不待见我。
我摩挲着口袋里的那瓶红花油有些气愤地想。
最后一堂课结束,顾怀悯又提起笔开始奋笔疾书,从我搬过来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过,我忍无可忍,拿出刚刚课堂上数学老师讲的那套卷子,啪一下拍到顾怀悯桌上,“大学霸,有道题不懂,你给我讲讲。”
“等等。”顾怀悯头也不抬地说。
“我好饿我要回家吃饭,你先给我讲。”
顾怀悯犹豫了一下,“要不你吃完再来吧。”
明天放假,吃完我还来干嘛?
“也不是不行。”我把卷子拿回来对折了一下,收进抽屉放好,“那你等我回来。”
“嗯。”
?
他嗯了,他竟然嗯了一声。
而且还是用那种特别郑重其事的语气。
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我很快就回来。”我没忍住又强调了一遍,才起身飞快地往家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