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林见状也凑上来看了一眼,他看到那张照片之后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
什么情况?他用眼神问我。
你可不能被贺诗带沟里啊,舅舅,我是清白的。我无声地和周玉林对视了一眼。
没等周玉林发表高见,我把相机还给贺诗,顺便真情实感地夸了他一句:“有一说一,你挺有摄影天赋的,回头要是导出来记得发我一份。”
“哦?”贺诗冷笑道:“你要这张照片干什么?”
“当然是留着欣赏啊,你把我拍得这么帅。”我理所当然道,“像这种水准的照片我去外面拍得花不少钱呢。”
贺诗自以为胜券在握,结果一拳打在棉花上,听完我说的话,顿时气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绿,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果然,只要我自己不在意,就没什么事能威胁到我。
我好心提醒道:“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因为没吃早饭?赶紧去吧,再晚食堂就关门了。”
贺诗咬了咬牙,“你和顾怀悯就没什么——”
“管好你自己。”我用那种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跟你鱼死网破的表情狠狠盯着他,“滚吧。”
贺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玉林,发现周玉林并没有要继续追究的意思,带着杨晨他们几个一脸不爽地走了。
“不让他把照片删掉吗?”等他们走远,顾怀悯轻声问。
“怕什么,又不是裸照。”我无所谓地说。
“哦。”顾怀悯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对周玉林说道:“那我先走了。”
“嗯。”周玉林拍了拍顾怀悯的肩膀,像是等这句话很久了。
虽然周玉林只是嗯了一声,但我还是很明显能听出来他对顾怀悯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顾怀悯离开之后,周玉林立刻走过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气氛瞬间变得有点紧张,周玉林背对着门,转头看向我,斟酌了一下才开口:“你跟——”
“舅舅,”我不能坐以待毙,得先发制人才行,“你知道昨天晚上有多冷吗?我都快冻死了,晚上睡觉做梦都梦到我爸了。”
我起身把从食堂打包回来的早餐放进微波炉,一边设置加热时间和温度,一边背对着周玉林说:“你还记得我爸长啥样吗,舅舅,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我不看照片已经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
“另蹊。”周玉林叹了口气,走到我身后,摸了摸我的头,我回头尽量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脸上的表情立马从严峻变得柔软下来。
“你妈当初要把你转到1班,我还有点担心你跟不上,现在看来她果然是对的,你都变得爱学习了。”周玉林满脸欣慰地看着我,有些庆幸地说道:“还好最近她出差了,她要是在家,昨天一整晚找不到你的人,不知道急成什么样。”
‘叮’的一声,早餐热好了。
我打开微波炉,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到周玉林的办公桌上,“你多虑了,舅舅,她在家也大概率不会发现的。”
从小到大她都不怎么管我。
我们家从来没有设过任何门禁,无论在生活还是学习上她都给了我最大的自由。
“说得也是。”周玉林一脸认可地点了点头,“我姐那人心挺大的。”
我们俩对视一眼,突然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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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曾想到了周五那天,周玉林还真把我妈给请了过来。
正好杨晨和陈宣的家长也在。
大人们在办公室里面协商赔偿事宜,我们仨站在外面互相朝对方翻白眼。
我发誓,是杨晨先翻的。
我总不能在周玉林的办公室外面再揍他一顿,只好以牙还牙,翻完我立马觉得这个行为不仅幼稚而且还很无聊,于是我往旁边走了几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说得果然没错。
我还是离他俩远点比较好。
办公室外面的墙上挂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外国男科学家的照片,右下角是一句名人名言,我百无聊赖地盯着那句话默念了几遍,效果堪比清心咒。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位穿着朴素、挽着那种很过时的发髻的中年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出于礼貌,我只瞥了一眼就立马收回了视线,但是很快,’啪’的一声扇巴掌的声音又把我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陈宣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他捂着脸下意识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见我也在看他,他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有些屈辱,也许是为了掩盖这种屈辱,他强忍着做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对我发出一声冷笑。
“你还有脸笑?”那位女士怒斥着又扇了陈宣一巴掌,比刚刚那一下还重。
我并没有觉得快意,反而有点尴尬。
我又走远了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划来划去,装出一副很忙没工夫关心别人家的家长里短的样子。
没一会儿,杨晨的家长也出来了,对着杨晨也是劈头盖脸一顿教训,听语气应该是他父亲,虽然骂得挺凶,但骂完就领着杨晨走了,倒是没动手。
他们都出来了,那办公室是不是只剩下周玉林和我妈了?
我走到门外往里面看了一眼,周玉林见到我,对我招了招手。
“妈。”我磨磨蹭蹭挪了进去,对着周女士喊了一声,想到刚刚陈宣挨的那两巴掌,我莫名有点心虚。
周女士从包里翻出来一根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拍了拍自己假笑得有些发僵的面部肌肉,“累死老娘了,下次这种事别叫我来。”
周玉林忙不迭给她倒了杯水,我妈毫不客气地接了过去,咕噜两下喝完了,啪一声把杯子放回桌子上,问周玉林,“那个帮他补课的学霸,叫顾什么来着?”
“顾怀悯。”我抢在周玉林前面回答道。
“行。”周女士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帮我谢谢他。”
好厚。
我目测了一下,里面至少有五千。
“妈,”我伸出双手虔诚地接过那个信封,“我一定替你转交。”
“你告诉他,二模你的成绩比一模每高出一分,我就再多给他一千,上不封顶。”
“妈,”我尴尬地笑了笑,“你可能对我的成绩不太了解,我的进步空间真的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大。”
“那不正好,我还能少破点财。”周女士一脸无所谓地说。
“还是你想得开,妈。”我诚心诚意地夸奖道。
“你现在每天晚上学到这么晚,回家也不安全,要不剩下这段时间干脆申请住校好了。”她说完,看向周玉林,“现在还有多余的宿舍吗?”
哪有每天,不是每天啊,妈妈,就一天。
我赶紧冲周玉林摇了摇头,让我住宿舍我会死。
“这个嘛~”周玉林故意拖长了音调。
“让那个学霸也搬过去跟他一起住好了,我看他跟原来的舍友关系也挺僵的。”周女士继续提议。
不要不要,我拼命冲周玉林使眼色。
“姐,这个我暂时也不是很清楚,回头我问问。”
“行。”周女士起身,长舒一口气,“今天周五,晚上你俩回来吃饭吗?”
“回。”我和周玉林一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