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道:“不用你管。”
“这件校服是新的,我没穿过。”我把校服散开,找了个好受力的地方挂在洗手池旁边的门把手上,“周玉……周老师说下周升旗仪式必须得穿,我怕到时候忘记,提前带来了。”
顾怀悯还是一言不发,低着头跟衣领上的一块污渍较劲。
“别洗了,有些污渍没有洗衣液洗不干净的,晚上拿回宿舍再洗吧。”
他像是根本听不到我在说什么,我走过去按住他的手,“别洗了,顾怀悯。”
他甩开我,“离我远点。”
啧。
劲儿还挺大。
我有点恼火,“我到底哪里惹你了?”
顾怀悯沉默了半天,突然小声说:“宿舍没有洗衣液。”
“啊?”
这我是真没想到。
他继续控诉:“你什么也不懂。”
我在心里承认,我确实什么也不懂。
“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像以前的杨晨一样,被贺诗收买,跟着他一起讨厌我。”
扯远了啊,我忍不住反驳道:“要让你失望了,我目前看你还算顺眼。”
顾怀悯不说话了,抿着嘴一脸凶狠地看着我。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就对我这么凶呢?
我刚刚嘴角挨了一拳,现在还疼呢。
想看眼时间,发现手表也磕碎了。
虽然就几千块钱,但那是去年过生日沈另仪偷偷攒钱给我买的。
我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抓起门把手上的校服扔到顾怀悯头上,“你碰过的东西我不会再要了,穿不穿随你。”
说罢转身回了教室。
贺诗一直到下午第一堂课快结束的时候才回来,进门的时候老师不太高兴地问了两句,贺诗一脸歉意地解释自己睡过头了。
“装得真像。”贺诗落座之后,我嘲讽道。
这还是同桌以来我第一次主动跟贺诗说话,他愣了愣,等到下课才问我,“我装什么了?”
“不是你让人弄的顾怀悯?”
贺诗转头往顾怀悯的方向看了一眼,冷笑道:“他不好好的吗?”
我也跟着看了过去,顾怀悯还是把我那件校服穿在身上了。
他的头发已经干了,因为刚刚洗过,看上去要比平时更蓬松一些。
此刻正端坐在课桌前,一脸认真地写着什么。
完全看不出先前的狼狈。
“贺诗,技不如人不丢脸,以多欺少,倚富欺贫才是真的让人恶心。”
贺诗怒道:“那你又是什么?正义使者?善良化身?你一个吊车尾的学渣,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教训我?”
“教训你?”我瞥了他一眼,“我还想打你,你再找顾怀悯的麻烦,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几下,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问:“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我一脸纳闷,“什么玩意儿?”
“你什么都不懂,就敢淌这浑水。”贺诗轻蔑地笑了笑,“小心哪天被他缠上,甩都甩不掉。”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没什么,”贺诗打开下节课要用的资料,正襟危坐,“我等着看你俩的好戏。”
下午最后一堂课是数学课,结束之后周玉林突然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先狠狠瞪了我一眼,我预感大事不妙,正想开溜,立马被叫住了名字。
“沈另蹊,”他盯着我,“坐下。”
随后又接着念道:“杨晨,陈宣,祝博闻,林航,赵寒,念到名字的同学留下,其他人可以先走了。”
无关的同学交头接耳地走了,等教室只剩下我们六个人的时候,周玉林把手机啪的一声摔到讲台上,扫了我们几个一眼,问道:“都心里有数吗?”
完蛋。
没人说话,周玉林继续道:“说说吧,为什么打架?”
杨晨指了指我,“他先动的手,周老师。”
周玉林盯着我的嘴角看了一眼,目光犀利地看向杨晨:“所以你们就五打一?”
杨晨急道:“周老师,你可不能这么偏心,我们虽然人多,但真没占到便宜,你看看他都把我们几个打成什么样了?”
“那是你们活该。”我嘲讽道。
“住口。”周玉林盯着我,“为什么动手?”
“他们霸凌——”
“周老师!”门口突然响起顾怀悯的声音,他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来,“我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周玉林看向顾怀悯,语气比刚刚温和了不少。
“我考虑了一下,我还是去演讲吧。”
周玉林心情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这就对了嘛,”周玉林拍了拍顾怀悯的肩膀,笑道:“你可是断层第一,你不去演讲我真的不好交代。”
“嗯。”顾怀悯看了我一眼,问周玉林,“演讲稿的内容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你等一下,我教育完他们几个再详细跟你讲。”周玉林说完,看了我们几个一眼,“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我正要开口,顾怀悯立马看了过来。
他很少主动与人对视,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这样直溜溜地盯着我,尽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还是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没有开口。
周玉林拿起手机,头疼地看了我一眼,“算了,这次就先算了,下不为例,再有下次,把你们的家长全部给我叫来。”
顾怀悯似乎是松了口气。
周玉林指了指我,“沈另蹊,你先在这儿等着,其余人散了吧。”
“好的周老师。”杨晨带头起身走了,其余人也跟着溜之大吉。
“顾怀悯,你来我办公室吧。”周玉林说完,带着顾怀悯从前门拐了出去。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他俩离开的背影,在心里思考,顾怀悯为什么这么怕被老师知道啊,他不是被霸凌的一方吗?他甚至都没动手,到底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