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当前剧情:连青踢倒一棵树】
咔嚓——
树倒在地,掀起一阵雪浪,章小铭崇拜地看着连青,好像在看奥特曼。
那棵树很小,碗口粗细,两米多高,但已经足够造成一种“连青倒拔垂杨柳”的震撼感。
连青本人也是一脸懵逼,怀疑自己觉醒了什么神秘力量,低头检查自己的脚,然后悲催地发现——刚在酒店养好的脚又崴了。
真是祸不单行。
他和凌幼宁费力把树推进坑中,一头抵着洞底,一头靠在洞头,然后指挥白越光:“小白,顺着树干爬上来!”
白越光委屈道:“我人都冻僵了,怎么爬嘛!”
“别指望我们帮你。”凌幼宁无情地说:“俩伤员,一小孩,谁拖得动?你自己来。”
白越光嘤了一声,缓慢站起,双腿抖如筛糠。
在冰天雪地的户外待了这么久,又累又饿,精神状态摇摇欲坠,这种情况下做什么都会变得很困难,更何况沿着一根木头爬出深坑本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白越光伏在树干上,双手环绕,两腿往上蹬,却因为树干太细老是失去平衡绕着树干滑走,同时手脚害怕地抱更紧,像只捆在大号木棍上待炙烤的小乳猪。
这种倒吊的姿势又很难重新翻回去,只好跳下来重新往上爬。
如此往复,精疲力尽。
白越光觉得自己肯定在进化的时候把祖先那点猴子基因全丢掉了,真是没有一点爬树的天赋,在又又又又摔下来后终于抱头抓狂:“不行的,我不行的,我爬不上来。”
“再试试!”连青把手卷成喇叭对坑底喊。
“我爬不了两步就会往下滑……手蹭的好痛,膝盖也摔得好痛,我肯定不行的。”
白越光隐隐崩溃。
“往下滑?”凌幼宁探头观察他的姿势,却因为动作太大扯到自己胳膊:“嘶好痛好痛……要不别用脚蹬,两腿夹紧树干往上蹭试试呢,动腿的时候手抱紧。”
他闷头说:“没力气了……”
“小白,不能放弃!”连青双手环抱着自己,牙齿也有些打战:“你爬不动是因为冷,但是再在这待下去真的会冻死的,所以克服一下好吗?”
“小白哥哥加油!”
白越光咬咬牙,按凌幼宁所说的再试了一次,那样确实要好爬一些,可是也更加费力,他强行绷紧四肢肌肉,全身都在颤抖,一点一点往上挪。
地面近在咫尺。
快到时,连青对他伸出手,白越光也抬手去够他,兴奋极了,动作幅度大了一些,瞬间失去平衡。
“啊……”
两只手一触即分,白越光重重的摔倒在地,滚两圈后不动了。
“小白,没事吧?”
“你还好吗?”
担心他摔晕过去,三人连忙围过来叫他的名字。
半晌,白越光抽搐两下,慢慢从地上坐起来,头发挡住脸,看不清神情。
“动动手脚,看看摔到哪里没有!”大家又催。
白越光把脸埋在手心里,先传出两声抽泣,两三下崩溃大哭起来:“这怎么可能爬的上来啊!”
最有希望的一次是摔得最重的一次,他心里防线怎能不崩塌?
白越光边哭边抱怨:“坑这么深,什么神经病好端端在地上挖个大坑,真的害死我了!”
章小铭小声说:“哥哥,这是大人捉猎物的陷阱,冬天一封山就没吃的……”
“没吃的不知道叫人送啊,为什么非要挖坑,还做的这么隐蔽,专门给我跳吗?真的害死我了!我这么冷,身上这么痛,一会儿被石头砸,一会儿从树上摔下来,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凌幼宁,你弄个树干下来有什么用啊,你看看这是人爬的东西吗?我不是猴子!还有连青,你、你刚刚都没有把我抓住,你是不是故意要把我摔死……呜呜呜我真的要死了,我恨所有人,我恨这个世界……”
“……”
连青愣在原地:“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我们都在为救你而努力,能做的都做了,你自己好歹也要自救一下吧!起来啊,继续爬啊!”
回应他的是白越光的放声大哭:“我不行的……我就是这样,什么也做不好……家人都嫌弃我,没有人喜欢我,自己的困难解决不了,现在爬不上树,连命都要没了……我可能真的要死了……”
没有人再说话,旷野上回荡着他的啜泣声。
“你是放弃了吗?”
冷不丁,凌幼宁发问。
白越光的哭声戛然而止。
凌幼宁重复道:“没有人有义务救你,我们也很冷、很饿、很痛,恨不得马上回村子,如果连你自己都想放弃的话,我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守在这里。”
“……”
白越光微微仰起脸,把背贴在泥土上,哽咽道:“那你们走啊。”
他想像往常一样冷哼,却因为鼻子被泪水堵塞作罢,自暴自弃地说:“谁稀罕你们没用的帮助?你们走。”
“小白……”
“走啊!”白越光大叫道:“留下来也不愿意,让你们走也不愿意,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我都快死了还要哄着你们吗?你们再多待一会儿,冻死了是不是还要算到我头上?都滚,别管我!”
“你冷静一下……”
白越光不听,他本就是脾气很大的一个人,现下弄得场面十分难看,虽然后悔,但犟得说不出道歉,只好沉默僵持。
凌幼宁蓦地站起:“那好啊。”
用左手扯了扯连青:“我们走。”
连青在原地没有动,很为难。
凌幼宁说:“白越光,我们走了,你要是自己想通了,爬出来一直往南走,就能回到村子。”
白越光又要哭了:“我爬不出来的……”
“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提醒。”凌幼宁漫不经心地说:“但如果你自己不作为,困难就一样都不会解决,你的人生永远只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你好自为之吧。”
白越光愣愣地听着,一分钟后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和听不太分明的话语。
连青:“真走啊?”
凌幼宁:“真走啊。”
章小铭:“哥哥,如果小白哥哥真的靠自己爬上来了呢?”
凌幼宁:“他有这样的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你觉得他有么?”
章小铭:“万一呢?”
凌幼宁:“那我佩服他,我叫他哥。”
……
人声在风中渐息,只余下微微的抽泣,最后终于连抽泣声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