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男孩回头看着妈妈极其关心的脸,又扭头看向对面端起茶杯挡住目光的男人,掐着掌心发着抖细声细气叫了一声:
“爸爸……”
男人前倾的身体挡住灯光,伸出的手伴随着阴影越来越近,将男孩吞噬其中。
“小秋,过来,帮爸爸一个忙好不好?”
男人弯下腰,单手背在身后,笑着向男孩伸出另一只手,手心里放着一小盒蛋糕。
缓慢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蛋糕被提起,垂在身侧。
很快,某间地下室里,鲜红的血液也滴答滴答地流了下去,洇湿了地毯边缘。
男人将盛装用的玉器换了一个,瞧着地上的血点十分惋惜,用纸擦了又擦,最后还是觉得脏了没法用,扔在一旁。
再抬起头时,他忽然撞上男孩一眨不眨盯着他的乌黑的眼睛,衬得整张小脸惨白异常。
男人心头一悸,拔出了针头,柔声哄他:
“小秋,谢谢你,帮了爸爸一个大忙,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都告诉爸爸。”
男孩沉默片刻,冷眼瞧着男人按着他出血口的针眼,缓缓摇头。
男人随意摸了摸他的头,叮嘱他:
“小秋乖,今天的事情记得不要告诉妈妈,知道吗?她精神不好,会担心的。”
男孩还是沉默,自己按着针孔,却还是点下了头,男人这才放心,提起他的小蛋糕带着男孩走出了黑暗。
日子一天天过去,男孩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浅,手臂上的针孔越来越多,甚至等不及愈合便增加了下一个。
餐桌上,男人十分关切地给续弦的妻子盛汤,坐在一旁的男孩一勺一勺盛着汤,可眼前发黑,再坚持不住,“咚”一声顺着椅子摔倒在地。
“小秋!”
“孩子长期失血,手臂静脉处有密集针眼……”
房门被一把推开,妈妈慌乱地走到病房前,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言辞颠来倒去的无序,只是反复询问:
“小秋,你和妈妈说,这些针孔哪来的!?是不是有同学欺负你?啊?你告诉妈妈,啊,小秋,宝贝,和妈妈说句话,好不好?”
男人不在,整间高级病房只有他们母子二人,男孩扫了一眼病房四角,低下头,迟疑着,伸手抱住了妈妈柔软卷曲的长发。
“是……他。”
窗外一声惊雷,大雨瓢泼。
“放我出去!郑序!你放开小秋!来人!报警!救命!”
嘶喊声逐渐被挡在门后,男人举着刀,慈父一般轻声责怪他:
“不是说了,不能告诉妈妈吗,小秋不听话。”
男孩缓缓后退,缩进了阴影里,但还是被揪了出来。
“原是想好好养着你的,可你妈妈和你一样不懂事,还敢报警,那我们干脆彼此都坦诚一点好了。”
四肢被铁圈箍住,男人推开暗格,露出里面一尊似魔非魔、似佛非佛的石像来。
暗红的香线被引燃后置于四角,男人身披斗篷,左手持刀,右手持书,口中念念有词,神色疯魔。
“绛尊临轩,血食唯馨。
血沃灵阵,魄返太阴。
残血已绝,形骸将朽。
伏愿神慈,俯鉴吾心。
借彼精血,续我昏昼
……”
之后的一切格外混乱,割开的手腕、冰冷、疼痛和哭泣……男孩伤了手腕,被妈妈拼死护着。
虽然救援及时赶到,但那个男人后续判罚并未多严重,反而是男孩的妈妈,因为精神失常被送入精神病院。
没了妈妈,男孩进入了孤儿院,但很快就被人领养带回了家里。
男孩十分谨慎,每日上学都用长袖遮挡着手腕疤痕。
因为长期失血没有足够补充,他身体状况有些弱,也没有足够的钱支撑他学习拳法或其他防身武术,但他毅力足够强,跟着网上“万叶飞花”的教程练习飞镖,身边的一切物品都可以用来当做武器。
就在他手法逐渐熟练时,那个男人再次衣着光鲜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那个需要极力抬头仰望的幼童已经长成了青年。
苏听泉咬着舌尖,捻开指缝的牙签,慢慢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