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默羡慕她有这样好的心态,就因为自己做不到,才渴望拥有宋相思的热烈与自由,不被条框定义,活的忠于自己。
英语老师还没有回来的迹象,也不知道去哪了,班里的讨论声从悄声细语到热火朝天。
时默也聊上瘾了,一门心思的聊八卦,现在终于知道为啥陆也爱往姑娘堆里扎了,她们真是什么都知道,放古代简直是一顶一的暗探高手。
也理解了张慕泽扎堆老太太的做法,现在要有把瓜子,简直爽上天。
“那苏然跟周逸豪呢,讲讲。”时默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陆迟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一把抓住时默的另一只胳膊,用力将人往自己身边拽,“陪我上个厕所”语气不容置疑。
时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懵,略带茫然地看向陆迟,“啊?”
宋相思:“你怕鬼啊还非得有人陪着。”
韩旭:“一个大男人上厕所还得有人陪,我们几个聊的好好的你自己去呗。”
叶小满:“你上厕所得有人给把着啊?”
“胡说啥呢你!”韩旭按着同桌高贵的头颅,“和谐社会,文明用词。”
一人一句的指控也架不住陆迟只是微蹙眉头留下一句“那我自己去,你接着聊吧。”时默就巴巴地跟着走了。
几乎是不等大脑发号施令腿就自然跟上他的步伐,留下那朋友一脸错愕地坐在原地。
“迟哥你等等我。”现在是上课时间,他们两个趁老师不在偷跑出来,时默心有余悸压低声音叫他,可陆迟就像没听到似的一股脑往前走。
就像是为了甩开对方大步流星地朝厕所走。时默也不由地加快速度,像跟在鸡妈妈身后的小雏崽。
时默扯住他后背的布料,“等等我,你生气了?”
上课时间厕所空无一人,陆迟十分自然地找了个隐秘的角落蹲下。钨丝灯泡蒙着层灰扑扑的塑料罩,昏黄光晕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将他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发霉的墙面上。
打火机清脆的咔嗒声刺破死寂,火苗跃起,猩红的烟头在昏暗中明明灭灭,烟丝燃烧的焦香混着厕所特有的潮湿腥气,呛得他眼眶发酸。
陆迟一言不发,厕所顶棚的灯泡突然滋啦作响,垂着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指间夹着的香烟灰烬簌簌落在泛潮的水泥地上。
"你生气了?"时默的声音发颤,在他身边蹲下时带起一阵混着烟味的风。手掌触到对方小臂紧绷的肌肉,"我这不是陪你出来了吗?我又没说不陪你。"话音未落,陆迟突然偏头,瞳孔里翻涌的暗潮像暴雨前的海面,直把时默的声音浇灭在喉咙里。
潮湿的空气凝滞成冰,时默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喉结艰难地滚了滚,陆迟忽然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比皱眉更骇人。他抖落烟灰,火星溅在时默鞋边,烫出焦黑的小点:"我又没说什么,你不想出来我不会强迫你的。"
尾音消散在烟雾里,时默感觉握着的胳膊冷得像块铁,“不是的,你没强迫我,我自愿的,你去哪我都陪着你。”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冷汗。
时默攥着陆迟胳膊的手指无意识收紧,他听见自己发颤的心跳声,与当初刚来丰县,自己祈求母亲别抛弃自己的场景重叠。
“我以后都听你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呜咽,"你别不要我,求你了。"头顶传来陆迟绵长的叹息,混着烟草气息拂过发旋,可他仍死死攥着那截布料,仿佛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陆迟看着时默发红的眼眶,想起这人会因为指出他错把飞机认成姥姥而恼羞成怒,会因为自己不认真学习而发火,错以为“被欺凌”时替自己讨个公道,和此刻蜷缩着、指尖微微发抖的姿态判若两人。
烟在指间燃到尽头,烫得他后知后觉地弹开,却见时默条件反射般伸手去接。
“你干嘛?”陆迟惊慌失措地制止住他伸出的手,“那是你烟头,你伸手接什么?烫到你怎么办?”陆迟几乎是吼出来的,说完,他极力控制自己情绪。
"别瞎想。抱歉,我的错。"陆迟伸手揉乱少年的头发,触到后颈处细密的冷汗。
此刻心里像有团火烧似的,看到他跟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接触都会吃醋,尤其是刚才他跟韩旭拉扯,脑子里蹦出更邪恶的想法,想把他关起来,与世隔绝,他的世界只有自己,无论何时都只能看着自己,他只能有自己。
刚才的誓言像一阵风,飞走了。身体先于意识,将那些伤人的话和动作倾泻而出。等他终于从失控的漩涡里清醒,时默已经退到隔间阴影里,像只被惊飞的雀,眼底盛满破碎的光。
自己总是无意识地欺负他。
可自己真的没有恶意没有伤害他的欲望,就只是...只是...只是什么?陆迟说不上来。
喜欢看他委屈讨好,喜欢看他泪眼朦胧,喜欢看他离不开自己的模样。
可真到了这一步,又生怕触动到他内心的阴影,心疼中带着渴望,欲望夹杂着隐痛,说不清道不明。
听到此话时默立刻仰起脸,眼睛亮得惊人,像流浪狗终于等来投喂。陆迟突然意识到,这人所有的骄纵与讨好,都不过是困在玻璃罐里的幼兽——既渴望被驯服,又害怕被遗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