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夜色间生生不息的繁华发出感慨:“祎儿,为父从不后悔退掉与盛家婚事,盛家那个小子行事轻狂,先是放弃从商学什么矿冶,一事无成又打着留学的旗号遁去国外,想着无人管束便可天天继续做混世魔王。”
“思想幼稚,毫无人生规划,缺乏担当,生活频让媒体曝光,光环太过,桃色新闻不断。”他毫不吝啬数落盛堂劣迹,疑似报一箭之仇。
“这样的后生仔根本配不上我的祎儿,为父是担心你心态上受挫。”他转眸看向女儿,“这两年你一直回避社交,一心扎在钢琴里,精英名流对你趋之若鹜,诚意结交,可你却睇都不睇他们一眼。”
“祎儿,你是不是还忘不掉盛家那个小子?”
韫祎眸间懵然,她早已和盛堂做回朋友,朋友间保持边界感,她内心不会对他有友情之外的遐想。
赵怀洧接着说:“我赵家培养出的淑女,成长环境优越,心思上过于单纯,不知社会险恶。早入社会那些女仔,为谋生计,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就只为了从社会底层往上爬。”
“原本摸爬滚打一世也够不着祎儿的脚趾尖儿,可恨这白遂晚偏学会对男人发姣撒痴,屡次三番豁出脸面污辱我赵氏清誉。为父纵横政坛难道还整治不了区区一个女仔,定要她知道厉害,为父可不是年轻后生那般好受她蒙蔽!”言辞间鄙夷厌憎,老辣如赵怀洧,喜怒不形于色,此间却愈说愈激愤,隐有几分对韫祎的怒其不争。
“白小姐?”韫祎奇道,“难道我上车之前,你们一直在谈论她?”
“什么‘小姐’,不过是一名贪图妄想、不知廉耻的女仔,其本人居然是一名正在接受教育的学生,实际无心向学,以清纯外表行勾引之事!”
“爹地,请不要这样讲白小姐。”韫祎蹙眉辩驳道,她弯身拾起被自己蹭到座椅下的书,内页凌乱,有些折损,她用手指抚平,合上硬质书皮。看见封面上经典的“Gone with the Wind”大字以及“[美]玛格丽特·米切尔? 著,白遂晚译”。
“白小姐是一位睿智内敛的学者,学者都是应当被尊敬的。”她说。
遂晚和李徊下车时夜色已笼罩整幢校园,确认李徊无事后,遂晚独自走回女生宿舍楼。
上楼时与一位外语系的同学照面,她下楼丢垃圾,打着一只手电,光亮照见她,对她说:“遂晚,有你的信。送信的到咱们宿舍楼下没找见信箱,托人转交,我见你一直冇回来,给你斜插在门缝里了。”
遂晚一怔,她已举目无亲,还有谁会念着她、给她写信呢?
“谢谢。”她匆忙谢过女同学。
“冇事,拜拜!”
摸黑走上六楼,门上果然插着一只信封,她拿下来,纸质硬挺,有烫印纹路。
她取出钥匙转动门锁,进屋,开灯,灯光照亮屋室的那一霎,同样照亮米黄色信封上的英文花体。
——久违的华丽字迹,美的像执笔那人的妩媚优柔的眼睛。
她的心在宁夜中漏跳,指尖颤动,深吸一口气才撕开信封取出信笺。
两年了,她努力忘记盛堂,却总是会在入睡前脑海中翻回他的旧影,连带一些吉光片羽,和寂寞一并凌迟着她。
她确信是忘不掉他的,只能以学术压力将自己空虚的生命填满。他离开时未完成的研究她仍在继续探索,仿佛以后岁岁年年也都自欺欺人和他有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