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绪低低笑了一声,谢鸣端听见了,把手机拿远些,悄声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郁绪问,“她不是专攻爵士的吧。”
谢鸣端一惊:“你怎么知道?”
郁绪声音温和:“古典和爵士是两个赛道,古典钢琴更宏伟有力一些,大部分乐曲都比较严肃。爵士讲究即兴,没有那么多的规则。她技术过硬,也很有天赋,这没得挑,就是太正直了,不够……”
顿了顿,郁绪想了半晌才挖出一个形容词:“……不够活泼。”
台上的任南絮更清楚自己差在哪,弹着弹着也笑了,音乐厅的紧绷气氛轻松起来。
一曲终了,谢鸣端将手机还给郁绪,看他的目光多了些审视:“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你了,你应该会弹钢琴吧。”
郁绪没有正面回答:“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谢鸣端很实在,也很单纯:“你的手好看,又细又长,适合弹钢琴。”
“不是所有钢琴手的手指都长,很多人在练琴过程中手会越来越短。”
谢鸣端追问:“所以你会吗?”
“……”
郁绪撒谎:“不会。”
谢鸣端顿了一下,看上去有些失落:“好吧,我还以为……”
郁绪顺嘴接了一句:“以为什么?”
谢鸣端也不瞒着,很坦然地说:“以为你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郁绪觉得自己心脏都停了一拍。
身边的人絮絮说着:“我有个很喜欢的人,我找了他很久,从幼儿园找到现在都没找到。”
“后来我在视频网站上发现一个钢琴博主,那个人只露手我就知道是他,而且风格和感觉不会骗人。我关注他很长时间,给他发了无数条私信,他可能不看私信吧,一条都没回过我。”
“原本想着这样就好,隔着屏幕能知道他生活的很好就可以了,但他还是消失了。”
“……我又找不到他了。”
压台钢琴手上场了,演奏曲目是古尔德版本的《哥德堡变奏曲-Aria》,虽不如古尔德本尊,已有五分像就足够令人惊叹。
但郁绪仍然听不进去一个音符。
谢鸣端瞥了眼他虚落在腿上的手:“第一次认真注意你的手后我就在想,你会不会是他。”
郁绪听见自己的声音硬的像块金刚石:“视频会失真,你看错了吧。”
“嗯。”谢鸣端语气轻松,“毕竟你不会弹琴嘛。”
“……”
过了好半晌,郁绪小心翼翼开口,确认什么似的问:“不是任南絮吗?”
谢鸣端斩钉截铁:“不是,那人是男的。”
郁绪闭了闭眼:“……他哪里好?你喜欢他什么?”
谢鸣端嗓音含笑:“他哪里都好,我什么都喜欢。”
郁绪话说的艰涩:“可是人总是会变的,万一你找到他,发现他和你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了怎么办?”
演出结束了,嘉宾上场致谢,音乐厅灯光倏地亮起,刺眼到几乎要让人落泪。
谢鸣端起身鼓掌,又将郁绪从座位里拽起来。
“人都是会变的,我也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啊。”谢鸣端笑盈盈的说,“不过无所谓,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他,因为他是我的……算了,有点酸,不跟你说了,免得你笑话我。”
郁绪笑不出来。
“走了走了,回家!”
被谢鸣端拉着衣袖牵出人声嘈杂的音乐厅,郁绪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惊慌失措的盘旋——
他不该回金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