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后苑,林晚霁努力让自己更清醒些,摇了摇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想要把那些烦心的事都抛诸脑后。
门边立侍的两个小宫女早已等候她良久,见她款款而来,忙行礼道:“姑娘,如今各位主子娘娘皆要去赴宴,侧妃娘娘正要找您呢。”
林晚霁应了声好,两个宫婢为她带路,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终于又见了宫闱。宫婢将她带到长春宫的偏殿内,此处是诸多贵眷歇息小憩的地方,林晚霁朝她们颔首,提裙便跨入了殿中。
“回来了?皇后娘娘宫里的小园风景如何?”林昭若此时正斜倚在软榻上安神,有几个随身侍奉的宫女正为她添上瓜果。林晚霁小步走到她身旁,点头应道:“娘娘的小园自然是绝佳,倒是叫我一饱眼福了。”
林昭若拾了一颗美人指放入口中,打趣她:“可是遇着什么事了,竟逛得那般久?娘娘的千秋宴就要开了,我派人三番去找你,到底是何事给跘住了脚,竟是如今才回来。”
林晚霁思忖片刻,在宫中到底兹事体大,决定还是和盘托出,摇头道:“不是什么趣事,只是方才妹妹在小园时,不小心撞见了梁王殿下……”
林昭若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坐直了身子:“梁王?他素来是个不着调的,可有刁难唐突到你?”
林晚霁咬了咬嘴唇,似是觉得有些难以说出口:“我本不欲与他有所纠缠,只是……只是……”
“别怕。”林昭若神情严肃了些许,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到底发生了何事,跟我说说,姐姐替你做主。”
林晚霁一五一十地将方才在园中所遇之事悉数告知,越说到后头,林昭若的眉头就蹙得越紧。
“多亏了沈世子及时出现,仗义执言,这才免了梁王的一番有意刁难。”林晚霁默不作声地将后头她与沈恒的对话给隐去了,到底是宫外之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沈恒那小子自然是个好的。”林昭若点点头,听到有人阻拦,终于是放下了心,松了一口气。只是越想她越觉得不对劲,轻嘶了一声:“平日里梁王都待在宫外的宅邸,鲜少进宫,怎么偏就今日来了长春宫的小园,还正巧让你给碰上了呢?”
林晚霁蹙起眉头:“姐姐的意思是说……今日这场偶遇,不是我无意撞见,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林昭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说皇后娘娘怎么单叫了你出去,原以为她在殿中是有要事吩咐我,不便叫你听去。谁知也不过是拉着在场的命妇们闲谈家常,结果待你去了园中,又恰好与梁王撞上……”
“她怎会不知,梁王就在园子里?还巴巴地赶了你过去,这般处心积虑,到底是为了什么?”
“姐姐慎言!”林晚霁低声惊呼出声:“到底如今还是在娘娘的长春宫里,隔墙有耳,姐姐便是有诸多猜疑,也该等到回了东宫再说……”
“无事,你放心。”林昭若安抚般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道:“到底咱们平日里住在东宫,并不与六苑多有往来,待到今日千秋宴罢后,你就安心待在凤眠阁陪着我便是,谅是有人想使些诡计,也定然插不进手来。”
“姐姐说的是。”林晚霁小心翼翼地护着林昭若的肚子,二人一道往殿外走去。如今林昭若将要临产,太子又去了岭南,在宫中她定是要护好大姐姐这一胎才是。
皇后的千秋宴摆得极为盛大隆重,林晚霁一行人赶到寿清殿时,诸多外臣命妇都已隔屏而坐,林昭若拉着她走到内殿,此处与外殿不同,皆是皇室宗亲贺寿祝祷之地。
林晚霁屏息凝神,目不斜视,生怕自己漏了怯,叫旁人看了林昭若的笑话。
东宫里太子妃抱病安养,其他姬妾品级过低,又不适宜坐到内殿里,林晚霁一路走来,终于是到了东宫的主座,赶忙搀扶着林昭若缓缓坐下,又听她吩咐道:“宫中设宴皆是按品阶备下,你如今无品阶,并不能独坐一案,倒是要辛苦你坐我身侧了。”
“无事的,姐姐。”林晚霁摇了摇头,乖巧地落座在她身侧,再抬眼时,忽得遥遥看见梁王恰好坐在她们对面,此时正把玩着手中的酒盏,饶有兴味地盯着她。
林晚霁只觉被盯得发毛,将头垂得更低了些,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再往旁处看去时,坐在梁王身侧的案边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容貌虽不秾丽,但胜在清雅,瞧着颇有一番稳重端方的气度,倒是与卢皇后生得有几分相似。想必这便是梁王妃了,听说是皇后母家的侄女,陇西卢氏,也算得上是手握兵权的显赫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