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许嫣心气极高,若是真要攀图富贵,怎么会把注意打到郡王府上呢?
陆雁容俯过身来,压低了声音:“听说许家那姑娘本是想打郡王世子的主意,也不知怎的,阴差阳错,倒叫他老子看上了……”
“竟有这事?”林晚霁惊诧地一时瞪大了眼睛:“许家也不是什么声名显赫的世家,在郡王府前头,如何有拒绝的余地?”
“可不是呢。”陆雁容点点头,深锁着眉头,忽得又叹了口气:“可恨她如此筹谋算计,还要连累咱们府上姑娘的名声。如今京中谁都知道了她借居在安平侯府,多少人等着来看咱们的笑话。你二伯母近日可真是愁白了头,生怕一个闪失,拖累了你四妹妹日后相看婚事……”
“没事的,母亲,咱们不怕。”林晚霁见陆雁容满面愁容,连忙开解道:“母亲只要莫要插手府中的诸多事宜便好,且由着他们闹去。说到底,咱们也不过是暂住在府上的,他们做了什么,与咱们有何干系?咱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成。”
陆雁容闻言,拍了拍她的手背:“话虽如此,但到底那事传出去不好听,我也怕累着你的名声。”
“好了,母亲,咱们可莫要去想那等子烦心的事了。”林晚霁撒娇似的拉了拉陆氏的衣袖,又想到什么,忙开口问道:“我记得蕙儿的生辰就在这几日,她的及笄礼,府上可是要准备起来了?”
陆雁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本是她母亲要来准备的,只是如今管家的一应事宜都交予了你大嫂嫂,这事儿自然也落在了谢家那丫头手里。”
林晚霁想到二夫人俞氏同世子夫人谢氏这些时日的明争暗斗,不禁抚额。虽说她与林昭蕙因着龙门宴的事生了嫌隙,但到底及笄礼是大事,自然马虎不得。
想到这里,忽得又听陆雁容问道:“你与四丫头关系最是要好,如今她要及笄了,你可想好送她什么没有?”
林晚霁思忖了片刻:“四妹妹最喜欢看那些个游记话本子,只是到底是闲书,若是这般贸然送去了,难免叫二伯母发现,倒是适得其反了。不如……正巧咱们在绣春斋,便依着她的身量,挑一套上好的衣裳如何?”
“也好。”陆雁容点点头,又继续补充道:“及笄礼送衣裳倒也合适,只是昭蕙年纪小,得选些娇俏靓丽的款式和颜色来。我再添些首饰头面,凑成一套送出去,你二伯母见了欢喜,定叫人挑不出错来。”
母女二人在厢房内说了许久的话,见钟漏上的时辰差不多了,陆雁容起了身,拉过女儿,又是好一番叮嘱:“时辰要到了,母亲是时候要回府了。晚儿,如今你在宫中,咱们能见面的机会不多……”
陆雁容有些伤感,望向眼前的女儿,又将她的手背叠在一处,覆手道:“好晚儿,一定要记着,在宫中万事小心,若是受了委屈,记得传信给家中……我等你回来。”
“母亲。”林晚霁撇了撇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又一次扑到陆雁容怀中,双臂紧紧环着她的脖颈:“母亲放心,女儿在宫中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父亲与母亲在家中也要好好的才是。”
林晚霁呆呆地趴在窗边,目送母亲离去,上了林府的马车,这才忍不住落下泪来。包房里很是寂静,良久,只听得一阵极为轻快的脚步声,门楹被缓缓打开,走进来一袭阑衫的年轻男子,将手中崭新的帕子递给她。
“这是我方才在绣春斋买下的……林姑娘,暂先将就着用下吧。”
林晚霁转过头来,接过那方帕子,平铺地干净整洁,上头绣着一朵小小的玉兰花苞,很是素净淡雅。
“多谢将军,让将军破费了。”林晚霁轻轻拭泪,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这才站起身来:“将军若是无事的话,咱们便回宫吧。”
萧时衍见她心情低落,只抿了抿唇,轻声说了句好。二人一前一后出了绣春斋,又上了马车,车厢的空间小了许多,二人对侧而坐,一时间都有些静默。
马车缓缓驶动,还是萧时衍最先打破了这份安静:“如今瞧着日头尚早,宫门还未落锁,林姑娘若是还想在宫外多待些时候……不妨去朱雀街转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