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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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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

郁熠朝完事后的态度百依百顺,林停晚甚至怀疑现在索要流风阁他都能双手奉上,还要搭上几堂生意经的课。

四下静寂,只有平稳的呼吸声催人入眠,林停晚累坏了,再没有其他言语。

过了许久,郁熠朝轻声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出现在京城?”

半晌没有回应。

郁熠朝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没说出口的是遗憾还是庆幸。

这时林停晚乍然出声:“哦,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郁熠朝放松下来的身体再次绷紧,“我……”

林停晚懒懒地笑着说:“你看,你根本就没准备好,还要让我问。”

“我害怕你不要我了。”

林停晚半眯着眼睛,“消息这么灵通,你安排人监视我?”

“……”

“罪加一等。”

郁熠朝百口莫辩,但是事情都是他做的,他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江承展说的,是真的。”他选择坦白,“我骗了你,阿晚。”

林停晚沉默了,这短暂的沉默让郁熠朝提心吊胆,不安地抱着对方,手臂越收越紧,无意识地在林停晚的肩背上摩挲。

“怎么,骗了人还要杀人灭口吗?你想勒死我?”

郁熠朝立刻托住林停晚的头和自己平视,他四目相对,他说:“阿晚。”

林停晚看他又急又怕,才意识到郁熠朝那句“怕你不要我”并非博怜悯的以退为进,而是他深深的焦躁不安。

“郁熠朝。”

“嗯。”

“大漠里的大胡子是谁杀的?”

“是我。”

“母亲死后我一直想要找出凶手,我怀疑凶手不会无缘无故行凶,可能与抢劫盗窃有关。隐约能猜到这可能关系到母亲的某样东西。便择机去了一趟黎家,遇到了刘慈。她与我所寻一致,但是那是我母亲的东西,怎能假手他人,我便托辞周旋。”

“但是刘慈告诉了我不少有用信息,甚至还帮我引荐了江承展。一开始他并不说自己是南山王遗孤,只是断续地通过刘慈与我往来。他像是清楚我在追寻的东西,总是能在我迷茫的时候伸出饵来让我上钩。”

“江承展只是不远不近钓着我,放出一些信息后又缩回去。我不愿受他裹挟便想着找一个突破。”

林停晚合理猜测:“突破到江承驰那里去了?”

“嗯。他是穆家军的幸存者,当年事变的亲历人,就算他不清楚,也总认识些知道往事的旧人。”

“我本想派出个细作,没想到被江承驰寻着蛛丝马迹找来,竟要我归属他。”

林停晚打了个哈欠:“白家已有疲态和二心,他把你当成驱山赶虎的狼。不论最终你与白家谁成功,都是他江承驰受益。”

“对,我意识到他只想利用我,共事几次后便拒绝了他。”

“其实也并不是一无所获,综合我当时手中的信息,我大概已经推测出来当年的乾康殿事变,知道了羚锋军统领宫变自缢,皇帝清剿乾康殿及南山王的若干人等。其中可能就包括……你。”

林停晚有些惊讶:“你那时就知道我是旧军叛贼的遗孤?”

郁熠朝失笑:“我并不知道你是石将军的儿子,我只是觉得你一直被追杀的事情追根溯源可能在于皇帝的清剿。而据江承展所言,帝后这两年身体都不好,皇帝甚至有意无意问起乾康殿往事。我怀疑他可能想到了当年被销毁殆尽的药,便顺水推舟地传出些神医传言。”

“我……想为你们报仇。”

郁熠朝继续:“可是袁满不经意发现了非法买卖奴隶一事,结果被大胡子给绑走。大胡子一直是刘慈的下线,我本想找刘慈要个说法,不曾想他们其实已经有所阋墙,商议着如何杀了他,就……看到了你。”

林停晚再次震惊:“你在大漠里就认出我了?”

郁熠朝苦笑:“嗯。阿晚你不了解自己吧。当时你被泼了汤,要与大胡子理论的那个神情……像极了当年你和袁满打架的样子……”

林停晚被镇住,久久不能回神。

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只一眼就能认出十多年素未谋面的故友?

“大胡子和刘慈闹掰,他用刘牧威胁刘慈,慌乱中刘牧拿起了刀,刘慈说过他力气大,大胡子却根本不将持刀的小孩子放在心上。”

“可是他还那么小就要去杀人……我帮了他一把。”

其实郁熠朝没有说那天在客栈里见到林停晚后,他满脑子都是这个人,以至于在刘牧拿起刀走向大胡子时,他似乎看到了年少的林停晚不顾一切地活下来。

他一时冲动,夺刀杀了大胡子。

“我想靠近你……”郁熠朝声音发涩,“可是……我不敢……便让刘牧去找你。”

而后林停晚果然心软地送回刘牧,看到了大胡子的尸体,从此一脚踏回了郁熠朝的生命里。

“那异香也是你为了吸引我点的?”林停晚问。

“嗯。”郁熠朝说,“我知道这是当年大火中的味道,你肯定会存疑。就会停留……我戴面具也是因为,脸上有血……”

林停晚被这拙劣的手段无语住,“其实这只是我娘从郁又宁手里抢来的效力过猛的安神香……”

“这香本来都停产了,我在乌胡特意收集了一些,结果被刘慈盯上全用在了白水。”

林停晚又止不住发问:“不是,你就不怕我当场摘下你面具,前功尽弃?”

“我……更怕你第二天就走了……”

……林停晚被堵的哑口无言。

“那时清呢?没事抓他做什么?也是为了拖住我?”

“那不是。”郁熠朝说到这个才松一口气,“他无意间听到了刘慈与下人布置任务,被刘慈扔进狼圈里了。”

……若不是斯人已逝,林停晚高低要说他一声活该。明明当天赶赶脚程,就不会发生此后种种……

甚至丧命……

林停晚不再说话,虽然他知道郁熠朝可能有些隐瞒,但是没想到从头上都是骗局!

大漠里的凶杀案是他自导自演的,神秘的神医传说是他散播的,和江承驰是早有勾结的,甚至连他想破脑袋找出来的江承展都可以算作他的暗线。

那什么是真的?

大火中救下袁满是真的,刘家庄服下兰烬是真的,商会中被处处针对是真的,临山九死一生也是真的。

所以郁熠朝脉络如此之广也依旧被夹在洪流中,备受裹挟。

而他所有的假象,似乎都毫无恶意地编织了一个网,只网住了林停晚一人。

见他长久沉默,郁熠朝知道他被骗久了一时反应不过来,需要时间消化。但是他还是不可遏制地焦躁起来,手指一下下敲击在林停晚光滑白皙的肩背上,直敲得林停晚心头火起,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于是他伸手拂开郁熠朝,结果直接撩断了郁熠朝那根勉强维系的脆弱的弦,“啪”的一声,带走了他的理智。

林停晚只觉郁熠朝发了狂,他发狠般翻身压住林停晚,两臂撑于林停晚头的两侧,双腿紧紧锢住林停晚腰胯,甚至连腿都动弹不得。

林停晚毫不怀疑郁熠朝会再将他绑起来,做个十天十夜让他哭着说没关系,他不怪他。

他一时有点庆幸自己家里没有这么粗的麻绳……

郁熠朝眼底泛红,幽深的瞳孔中是无尽的黑暗,只盯着他一个人,像是盯着唯一的微弱的火光,撞得粉身碎骨也不回头。

“林停晚……”

他知道郁熠朝想听什么,他曾在过往的无数次敏锐感知中安抚这人。他说他爱郁熠朝也爱于枫,他说他接受这个人的全部,希望他也能接受完全的自己……

可是当郁熠朝真的将全然的偏执倾泻到他身上,林停晚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态度何尝不是另一种兰烬。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郁熠朝不敢看他的眼睛,垂头索吻也被偏头避开,他便满腔委屈又急躁地在林停晚脖颈处轻蹭,讨好又无助。

“郁熠朝?”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

郁熠朝没回答,反问:“那你呢?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若是现在另一个男人来追求你,你会答应他吗?你会和他欢爱吗?”

林停晚还真过了一下脑子——不会,根本不会!实际上他以前根本不是个断袖,也从来没对女人动过心。

看他这个表情,郁熠朝得到了答案,自嘲:“所以我变了,我根本不再是小时候的那个样子,我有一腔的愤恨和无尽的阴谋,我踩着万人的尸骨和铜臭,不择手段地将所有人拖进深渊……”

“我怎么敢?”郁熠朝浑身颤抖,喃喃道,“可是我已经是这样的人了……”

为什么在我只有一个头露在泥沼外面的时候遇到了你?

为什么我会不愿意放手?

我掩盖着罪行复原着年少时的自己,自欺欺人偷来一晌的贪欢。

林停晚只觉头皮发麻,缓不过神,“可是……你我当年不过相处半年……”

还不如他和苏绾乔在逃亡路上的时间长。

很快林停晚便从郁熠朝无助茫然的眼神中后知后觉自己这个问题有多愚蠢。

他过的太苦,把那段日子视为一颗蜜糖。他以为这在郁熠朝平淡的一生中留不下什么痕迹,留下的话也该是扫把星害了他的眼睛一类的梦魇。

可是郁熠朝过的就不苦了吗?失明、丧母,被父族母族双双驱赶,被乡邻威胁,几度濒死……

人能拿什么抚慰麻痹自己呢?

长辈的灵日日祭拜,传家的祈祷毫无回应,泾灵山的假仙收了钱才会说上一两句好话。

他自小沉默寡言,家中贫寒,寄人篱下,关均一带着一伙人只觉他清高,何人知道他除了课业,也希望能有个伙伴?

他只是在学堂外无意地撩拨了他一嘴,却让他耿耿于怀。

那日在破败的菩萨庙前,林停晚以为他的祈祷被神明应允,却没有想到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神明允下的另一个愿望。

林停晚自己想了个来回。郁熠朝一句话没回答,却像被雨淋透了一般,低落无助。

所以他一直以来回忆过无数次的场景对林停晚来说只是一句“不过是”?那他的伪装和偏执又为了什么?

他一下感到有些茫然,慢慢起身坐下,怔愣不言。

林停晚有些后悔自己口不择言,但是又滋生出一腔怨屈。这个人每次都是这样,明明自己犯了错,偏生一副委屈状,不知情的以为他又如何欺负人了,实际上他连人带心都被这个骗子吃了个精光。

他叹气一口,起身欲下床。

郁熠朝吓坏了,死死攥住林停晚胳膊,央求:“别走……”

林停晚一动还牵扯到腰,忍着疼耐心地说:“我不走,我拿个东西……正好我难受,你把地上烟蝉菱拿给我。”

郁熠朝疑惑地看着他,“这个也要收回去吗?”

林停晚气坏了,踹了郁熠朝一脚:“快给我拿,少废话!”

郁熠朝只得一手攥住林停晚,身体外靠,伸出另一只长臂一捞,将两人不知何时荒唐掉的菱纱捡起来递给林停晚。

林停晚:“躺下。”

郁熠朝依旧狐疑,但照做。

林停晚俯身将烟蝉菱给郁熠朝束上,黑发白纱,高挺的鼻梁和光影分明的下颌。林停晚欣赏片刻,翻身坐在郁熠朝身上。

郁熠朝:!

林停晚当即感受到了郁熠朝的定力有多差,他还是表面从容道:“郁熠朝,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如果你还是学不会爱自己和信任伴侣,我今天身体力行地,教教你……”

郁熠朝一点不敢动弹,也不敢问怎么个教法,他眼前一片昏暗,感官在无尽的悬空中被无限放大……

林停晚显然其实并不完全精通,但是都夸下了海口赶鸭子上架也得逼自己一把。中途便已经神志不太清醒,等结束时把自己累了个够呛。还没缓过劲来回想一下自己刚才丢脸的表现和浑言浑语,就被郁熠朝一把拖过……

林停晚眼皮狂跳,贴在郁熠朝耳边恶狠狠幽怨:“郁熠朝,我迟早被你折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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