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翊情的声音,我几乎打了个寒颤,一把推开金惑。
……差一点就原谅他了。
金惑显得很烦躁,他用手抓了一把头发,拉开门出去,直接与周翊情对峙:“你来做什么?!”
周翊情手里夹着一根烟,耸了耸肩:“程灏丰他们在外面等了很长时间了,人家是客人诶,现在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你作为东道主把客人晾在哪儿你不觉得奇怪吗?”
随后,金惑的手机果然响了。
他去那边接电话,但他临走时不放心,一把拉住我手腕:“叶枢念,你过来。”
“怎么,你觉得我能吃了他不成?放心吧,我不像你,我对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小南娘没兴趣。”
周翊情吐了口烟,嗤笑了声。
“叶枢念,我看你还挺适合女装的,你以后就穿女装好了,别换回男装了。你刚刚是没看到,你在台上跳舞的时候,金学弟的眼珠子都瞪得起火了,人家色心大发,看到你给其他男人跳舞,就差没上台去把你就地正法——”
周翊情继续冷笑着说。
“你到底在废话什么?!”
金惑蹙眉,语气很不耐烦。
“心虚了?比起男装,你其实更喜欢他的女装吧?”
“这不就是说,你本质取向根本是女人,完全不是真正的基佬嘛。”
她这么一说,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现在还穿着女装,得赶紧回去卸妆,便将金惑的手捋掉,说:“我不过去,我回去换衣服。”
我转身就往化妆间走,余光里,金惑也走开去接电话了。
不过,等我回去的时候,意外发现化妆间居然已经关门了,看来我在外耽搁了太长时间,他们大概已经下班了。
我很无语地看着自己身上,外头是暴风雨,难道我要顶着这一脸浓妆穿着这一身奇怪的短裙渔网袜回学校?
刚想打电话问刘经理,身后便有个熟悉的声音说:“叶枢念,我看你们两似乎又有点闹矛盾了,不会是因为我吧?”
那声音是无辜的,甜软的,又是我方才见过的周翊情。
我心底明明烦躁无比,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并不是,跟学姐你无关。”
“是吗?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呢,看来我托大了。对了,上次跟你聊的时候,你好像很想知道他在国外的一些事,有兴趣吗?”
我明知道从她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大概又会说一些令我心情很糟糕的事,可又贱得发慌,很想她能多告诉我一些。
大概是我的沉默代表默认,周翊情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很神奇,像你这种看起来很乖的优等生居然会和金惑混在一起。你知道的,追他的女生并不少,他又是那种随波逐流的性格,这个年纪的男生嘛,都这样,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扯远了——你不想知道我和金惑是怎么认识的吗?”
外面暴雨砸着地面,我和周翊情并排坐在台阶上。
她托着脸颊说:“刚到国外,我人生地不熟,很无聊,只能认识一些华人朋友。后来有一次我们聚会了,金惑也来了,当时就发现他长得很帅,但一直不说话,看起来很颓废,像是失恋了的样子,据说是被他的朋友拉过来的。”
“那天举办晚宴,好多来的女生都穿着自己最漂亮的衣服,我从小到大都喜欢成为焦点,那天自然就穿了我自认为最打眼最性感的一件裙子。后来,几乎所有的男生都盯着我看,我很享受被他们注目的感觉,我说过了,我乐于成为舞台的中心,但他没有,他还是只顾低头喝闷酒,根本不看我一眼。”
“那个时候,我第一感觉是,我很不爽,因为他竟然不看我。第二反应却是,他很特别,我对他感兴趣了。”
“后来,他喝酒的时候我就去搭讪,他一开始反应不大,我听见带他来的那个男生,也就是柏沉,他对他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老惦记着叶枢念,他都不在乎你了,根本不考虑你的想法了,你也就往前走一步呗’,我这才明白,这原来是一个放不下前女友的情种。”
“我们华人在外能接触的圈子有限,我很轻松地就拿到了他的联系方式,我加他,他最初不太理我,后来,我改方式了,我更多的是从柏沉那边找突破口。”
“我发现,他经常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来接他的人都是柏沉。但柏沉并不是总有时间,他也很爱玩。再加上,金惑在国内呆了一段时间,已经变成中国胃了,不太习惯那边的饮食,我就借口去找柏沉玩给他们做了几次饭——我在这之前可是从来没有做过饭,也许是天赋异禀吧,就做了那么几次,金惑居然都吃了。”
“再后来,我们就混熟了,他们都叫我学姐,大家偶尔会一起玩儿。等他再在酒吧喝醉的时候,柏沉那天不在,便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去帮忙接他。我去了,送他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喊你的名字,我当时很郁闷,因为我从小到大都被一群男生围着,我习惯成为焦点,可他满脑子都是他的前女友,我于是直接把他丢在沙发上不想管他了。”
“但我走的时候,他却拉住了我的手,他问我,‘你是不是叶枢念?’,我没回答,后来他就开始吻我,将我推倒在了沙发上。再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们自然而然发生了那种事。”
“因为很突然,所以那天我们没做安全措施,我承认,他长得很帅,身材确实很好,我当时也糊涂了,便跟着他发疯了——是的,我要说的是,他那天晚上很疯。”
“我猜他禁欲太久了,身体失控了,所以那天晚上简直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说真话,那些时候我唯一的想法就是,男人不过如此,看起来不管多禁欲,对你多没兴趣,真到了床上就像野兽了,身体是最诚实的——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以他旺盛的精力,你真的能应付得了吗?因为你看起来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好了,话题先转回来,第二天早上,柏沉回来后我才醒了,当时金惑比我先醒,他只愣了一会儿便问我,‘你为什么在这里’。那天,让我想想,他表现得实在太若无其事了,导致我一度认定这样的事也许经常在他身上发生,直到我去上卫生间,出来后听到他们在聊天,我听见他问柏沉,‘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才知道他原来也在紧张。”
“后来的事就是,因为那晚没做任何安全措施,我紧急吃了避孕药,金惑给我转了一笔钱,他断绝了和我的来往——对了,那天他喝醉的时候我用他手机加了我微信,但他醒来后就把我拉黑了,直到现在。”
“偶尔在聚会上碰到的时候他也装作不认识我,但我有一次在卫生间门口堵住他,我骗他说我怀孕了,你知道吗,那一刻他的表情简直是令我终生难忘。”
“他只说了一句话,‘把孩子打掉,你要多少钱?’”
“可能是因为他说那句话的表情太冷漠了吧,我当时很生气,我说,‘你们这些臭男人,你以为你多纯情吗?天天嘴里念着叶枢念,最后还不是抱着其他女人发疯,你不会以为自己是情种吧?!’我一说完,他脸色就变了,直接让我闭嘴,后来我又找了他几次,没什么目的,因为他身材真的很好,把他当个固定板炮/友也不错,但他又开始表演最初的那套爱理不理了。”
“我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毕竟我从小到大,只要我主动,就没有男生拿不下,何况他那晚的状态是疯得不得了,现在又来装什么正人君子,虚伪得要命。我当时就发誓,等回国后找到叶枢念这个人就告诉她,免得他回来又要当自己是个大情种了。”
末了,在我已经完全失去思维的时候,她又吐了一口烟,说:“叶枢念,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因为我喜欢金惑,完全不是。”
“我是个不婚主义者,比起专一的感情,我更喜欢享受源源不断开放性的感情,喜欢更多更多的人围着我转,将我当作焦点。男人这种东西,你跟他们谈爱情往往是对牛弹琴,还不如趁机享受年轻的□□,反正最后都会年老色衰。”
“也许你觉得专一的爱情很重要,但我不觉得。我是个贪心的人,我需要很多很多的帅哥一起爱我对我献媚才行,太专注去爱一个人就会有许多限制,不自由。更何况,男人爱一个人能爱多久呢?大家都是看脸看身材认识的,过不了多久就会腻,睡了几次兴趣就大大减少了。比起成为一个男人的奴隶,我更喜欢掌控男人。更何况,那么多好看的小鲜肉在外头排队等着我临幸,我何必要在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人身上吊死,那还不如敞开大门游戏人间。”
“和金惑的那场意外,根本不包含任何感情,只是我们互相享受了对方年轻的□□而已。”
“对了,有些人会觉得我很装,在背后非议我,我根本无所谓。我只是擅长利用我的优势得到更多优质的帅哥资源而已。男人就是这种贱货色,就喜欢看你在他面前撒娇装柔弱,指望着你有清纯的脸蛋和性感的身材,哦忘了,你也是男的,我说的不是你——所幸他们念念不忘的我全都有了,我当然会在他们面前尽全力发挥我的最大优势。”
她说完后将烟捻灭了,饶有兴趣看着我:“你不说点什么吗?”
我能说什么?
知道她和金惑有过一夜情时我是茫然的,焦躁的,失望的,可她那么仔细地描述了金惑那晚发疯之后,我那点茫然、焦躁、失望都化为了熊熊燃烧的火海,似乎将我的理智和我的期待包括纠结全部烧尽了。
只剩下痛苦。
这一瞬间,我甚至有点埋怨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细节。
所以,我应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