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杂役有些迟疑，过了好半天才说：“院里有个管事姑姑，今日云意不知怎么冲撞到她了，就……就……就被罚去扫地了。”

“如实说。”

杨一寻看杂役的神态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她绷着一张脸，语气冰冷道：“既然说了，那就不要藏着掖着，要是被我自己知道你说的有谬误，那你就跟云意一起受罚。”

“公公，公公，我说我说。”杂役连忙打断杨一寻，说道：“具体怎么一事，我也多是听说，就是最近馆内有些谣言……”

“什么谣言？”

“这……这……”杂役有些说不出口，支支吾吾半天没下文。

“让你说你就说，我是个不讲道理的。”杨一寻说：“惹我不快的人，也没几个完整的。”

“就是说，公公您看上了云意，与她对食，不仅每晚留她过夜，房中还经常传出……”

“够了。”杨一寻脸色阴沉出声打断。

杂役见杨一寻阴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半柱香都没有反应，便脚底抹油般溜走了。

杨一寻眼里没什么温度，站在院中，双手在袖中不自觉地握拳，直到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才松开拳头，略带僵硬地转身。

云意提着柴火回来，见杨一寻站在院中，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脚步逐渐放慢，试探着问：“公公是要出去？”

“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杨一寻偏头看了眼云意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进屋，步伐比平时快了不少。

杨一寻的神色让云意有些发慌，她碎步跟在杨一寻身后柴火都忘了放下，直接拎着进了屋子。

云意进屋后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拎着一筐柴火局促地站在门口。

杨一寻停在桌边背对着云意，听到动静语气放缓，说：“你过来些。”

云意小步挪到杨一寻身边，不敢抬头，余光瞄着杨一寻，心里带着些恐慌却又忍不住揣摩用意。

杨一寻手指抚摸着桌上落下的铁片，扭头看向云意，“你今日受了委屈。”

听到这话，云意猛地抬起头看着杨一寻，却又后知后觉地低下头，说：“云意不知公公此话何意。”

杨一寻看着云意的神态，那或许是一种带着屈辱的情绪，可身体动作却是顺从。

“因为我。”

说完，指腹传来刺痛，杨一寻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不小心被铁片划破，她俩指轻捻了一下，血迹在指尖晕开。

她一直都知道这么做的后果，这是她想要的，但一直以来却忽略了云意的感觉，是她在为虎作伥。

过了好久，杨一寻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开口，话几次到了嘴边，却也只是叹了口气，最后说：“明日不需要去打扫了，就留在院中休息。”

“是。”云意木纳纳地应下，然后拎着柴火出去了。

杨一寻轻拂着手指上被铁片划出的细小伤口，她知道云意为何难过，此事因她而起，她把云意喊过来，但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宽慰，她们都被性别桎梏了。

翌日天还没亮杨一寻便出门，见云意蜷缩在角落里睡得正香，没有喊她，她知道云意每晚睡的都很晚。

杨一寻没有直接去临安南面山头上的茶园，而且绕去了县衙，赶着蒙蒙亮的天，没想到在门口遇到了刘朗。

刘朗只要见到杨一寻便是阴着一张脸，那姿态看起来在门口站了好久，冻的直跺脚，就等着杨一寻来。

“刘大人起的这么早。”杨一寻语气恭敬，动作都带着少有的谦卑。

刘朗一愣，看着杨一寻地动作，气不打一出来，背过手道：“杨公公不必装模作样。”

“刘大人天没亮就在此处候我，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杨一寻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刘朗道：“我也不想跟大人撕破脸面啊。”

刘朗语气不悦，咬牙道：“我在此处等候，是想把孙大人的话带到。”

杨一寻就站在台阶下，双手放在胸前，仰头看着刘朗，等他接着往下说。

“孙大人说，走到今天这一步，以临安目前的情况来看，也没有什么选择了，他不想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也希望公公给临安以一个退路，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肯定。”杨一寻笑了一下，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刘朗听到。

杨一寻笑的刘朗毛骨悚然，刘朗直觉杨一寻笑里藏着不怀好意，紧了紧衣襟，接着说：“杨公公昨日要带给吴同知的话，也已经带到，但万事也不能只凭公公的意愿，也得看看吴大人应不应得下。”

“他不答应也得答应。”杨一寻向上走了几阶台阶，走到刘朗面前站定，看着他说：“他跟临安一样没有什么选择了，因为他被临安选择了。”

刘朗吸了口气，说：“孙大人还派了几个手下给公公，免得人手不够。”

杨一寻点点头，刘朗见状接着说道：“既然话已经带到，没什么事，那本官就先告辞了。”

刘朗说罢绕过杨一寻往下走，却被杨一寻伸手拦下。

“刘大人您怎么能走呢。”杨一寻说：“虽说孙大人派了人来，刘大人您也无需与我一同行事，但临安这么大的地方，我身边怎么能没有刘大人您呢。”

杨一寻语气有些幸灾乐祸，接着说：“今儿砍茶树，您得代替孙大人看着啊，我这不也是亲自过来请您的吗。”

“亲自过来请我。”刘朗咬牙切齿地说：“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我这也是为了临安，走吧刘大人，天也亮了。”

杨一寻跟刘朗到的时候，官兵已经等候在山下，领头的是指挥使张遂。

张遂站在一旁等着杨一寻跟刘朗过来，他也是领命办事，上头旨意是让他只管带兵，其他的一律无权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