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到了。”渡月的声音从玄镜中传出。

渔之内心咯噔一下，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你把巫蛊族的长老都杀了？”

“没，”渡月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他们直接拿给我了，就是法器出了点小问题。”

法器能出什么问题？

能被谁用出问题？

渔之的脑海里嗡地一下，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连串不堪设想的画面，很快就在感受到决明靠近的气息之后猛地止住了。

没过多久，渡月就脱下一身煞气踏进了林府，

将一个东西啪地一声很不讲究地拍在桌面上。

“这玩意儿怎么回事？丢进死人堆里炖过吗？上边的灵气都扭曲成什么样子了！”云天南惊道。

这就是楚尧的法器？

这下连渔之都闻得出来，楚尧的这个本命法器明显不太正常，气息紊乱得和楚尧的精神状态简直一个鬼样子。

“会不会是因为法器离开楚尧身上太久了？”渔之虽然看不见，但还是眨巴了一下眼睛，“还给他应该就好了吧？”

“没那么简单，楚尧本身已经半只脚踏入魔道了，”渡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了笑，“我只能说现在这个情况还给他，就是给浇满了油的草堆点上一把火，他会直接入魔。”

众人沉默了下来，虽然楚尧确实看起来对自己的本命法器非常急切地想要寻回，但是真还给他确实不太负责任，还了之后呢？楚尧直接踏入魔道，要如何处理？如果不给，那楚尧再把下一间客房给拆了怎么办？

“南域有没有相关的解法？”决明问。

南域的妖道再怎么说也更容易入魔一些，在这方面的知识，眼前的南域圣女怎么着也更熟悉一些。

决明这话本没什么问题，可惜渡月是个挂名的圣女，如果不是这次巫蛊族长老特意叫她来到人间处理，她根本就是两袖清风，什么也不管，自然只能两手一摊：“你们指望我，不如指望他自己以毒攻毒。”

也是，渡月这会儿已经把都城的捕梦者一竿子全打服了，只要浊气没有继续以妖道入魔的方式炼化成内丹，她就能回去交差，能把楚尧的法器拿回来都算她言而有信，没法再去多要求她什么。

倒是林玉期沉吟了一会，开口道：“其实楚尧的事情，我在朝中多少也知道一些，他会入魔，多半和当今朝廷的局势有关。”

被她这么一提点，渔之也反应过来了，那日在大街上，她亲眼见证众目睽睽之下入魔的妖道，不过是听了一耳朵个中原由，便能深切感受到那女子心中的悲苦与不甘。

楚尧则是一个自愿为长公主瞒过礼部发行《经世论》人，说明他也并不认同朝廷长期以来的愚民政策，可见他心中有一套不可撼动的道德标准，但是经历了朝廷的抛弃与巫蛊族的背叛，他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彻底疯魔都算好的，她实在是不知道楚尧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不管怎么说，日晷盘从南域拿回来了，起码现在他跟妖道的纠葛可以暂时放放。”渔之道。

“光是这样可不够，”林玉期叹了口气，道，“不管是天衍处，还是太子，他的执念最终指向的都是人间朝廷。”

“冤有头债有主，”云天南嘟囔道，“谁惹的他去找谁去，咱可不当这个冤大头……哎哟！”

云天南大概是被林玉期敲了一下额头，这才把话头止住。

忽然，小屋外平地刮起了一阵飞沙走石，狂风哐哐地敲砸起门窗。

“外面怎么了？”渔之侧耳听了听，问。

但是她身边的人好像瞬息之间就消失了一样，没有人回答她。

“怎么了啊……”

“你们人呢？”

“决明……林大人！”

她顿时升起满身的鸡皮疙瘩，慌乱地伸出手来，沿着桌子边缘摸到桌上的法器。

日晷盘上的气息暴烈而嚣张，靠近的时候可以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排斥感，与楚尧那天被罩子罩住之后的神色如出一辙。

大概是这鬼东西被某个动静激活了，渔之心想。

她强硬地逆着日晷盘的排斥反应，坚持往前抓去，却蓦地抓住了一只热乎乎的手臂。

“嗯？”

还有人在旁边，难道我的听觉也被封住了吗？

渔之猛地一缩手，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既怕碰不到人，又怕自己碰到不该碰的人。

啪——

她听见身边的这只手似乎被另一个人给拍掉了，声音清脆得跟甩了一把鞭子似的，这会儿总算有了点动静。

“啧，怎么一个个都不爱睡觉。”楚尧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楚尧！你这时候不适合拿回法器！”这是林玉期。

一时间，窗外的风雨都打了进来，耳畔呼呼地，能听到有凌厉的灵力闪过，渔之仓促地被人拉到一边去。

“你看不见，在这里躲一会比较好。”决明道。

没多时，他又冲了出去。

大概是又酣战了好一会，整个客房内热气腾腾，充满灵力交集之后产生的余波。

渔之心里奇道，渡月居然没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