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挽江轻声道:“稍微再等上一阵儿。”
“等什么等你死吗?”余嘉元急匆匆扯了她的手腕,使劲朝割裂的口子上施法,却半点不见血液凝结。
余挽江漠然不语,缓缓然看了余嘉元一副心焦担忧的模样,倒是欣慰。
身影之下一圈血阵蔓延,如鲸吞蚕食一般,在道道浮现。
炼秋剑浮在空中,起落护阵,剑灵脱口而出,解释道:“还好意思问!娘亲拼着修为大损,好不容易快销毁了这红泥戏,若不是你们几个捣蛋鬼——”
为了摧毁红泥戏,余澜重伤,千里之外的三枚脚镯应声碎裂。
怀恨在心的三人遥遥赶来,意外闯入,正巧撞见了最后的紧要关头。
为了彻底将这玩意儿泯灭,又不至于牵连无辜,余澜只能急急自爆。
“小鸡。”余挽江一声唤停了它。
却见余嘉元皱眉道:“什么红泥戏?”
小鸡蹦出来愤愤不平,非要叽叽喳喳。
余挽江一手掐住了它的喙,索性叹道:“一种诅咒,形态不定,或可化为血符、魔佩,有时也被称作阴鬼。”
“千人万命,触之及死,血肉消融渗进泥土里,不腐不烂,百里红场,恍若一戏,故也可称为'红泥之戏'。”
余嘉元仔细听完,直视她道:“照你说,是有一枚红泥戏的残片藏在了炼秋剑里,又逃了出来,它缺血气滋养,所以才到处乱杀无辜?”
余挽江坦然承认。
余嘉元拔剑,眼中晦暗:“那先前几个人的性命岂不都是你害的?”
小鸡道:“是红泥戏要杀他们,关娘什么事!”
余嘉元愤慨道:“难道不是她先取了剑?”
余挽江摊开手道:“是我害的,若要以牙还牙,那便来吧。”
余嘉元只觉得心神巨震,忽然五脏六腑之间仿佛窜起一股横冲直撞的血气来。
是了,从方才开始他就哪里不对劲,全凭脾气驱赶着乱下法术,既是心浮气躁,说话又语无伦次,甚至一瞬间被杀意笼罩了神魂。
“叮……”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声,笼罩二人的阵法忽而爆闪,耀眼的金光侵破了一切血雾,荡平了雾霭。
宛若一阵天庭仙乐奏起,轻歌曼舞,翩然飘飘。
余嘉元平日里气宇轩昂,去哪儿都凭一根脊梁挺胸屹立,站得笔直,浑身朝气蓬勃。
然而,此时的他却像浑身酥软了似的,被抽走了一根力气筋,只能全然没了倚靠似的,向前一扑,却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乖,抬起头来。”
阵法运行中,那女人轻缓地哄了他一句,却强势地掐住他的下颚。
她的食指与拇指一挤,陷进他脸颊两侧腮帮子的软肉上,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驱使着余嘉元昂首。
他情不自禁地对上了那一双极黑的眼眸,幽深沉静。
说一千道一万,终究是烙印在骨子里的痕迹,抹却不掉。数百年来她笼罩的姿态再度浮现,仍然令余嘉元脊背微微颤抖,不由地胆寒。
“别怕呀,”女人轻笑了出声,甚至还颇有耐心地引导她,“张开嘴,松下牙关。”
余嘉元被那一股霸道的气势所威慑,毫不犹豫地便要驯服,却听头颅内传来“咔嚓”一声,酸涩感袭来——
这女人压根没有耐心等他,居然一下子猝不及防地就卸了余嘉元的颌骨。
“唔!”余嘉元下巴脱臼,只能闷哼一声,怨怼地瞪了她一眼,却也仅此而已。
他浑身脱力,像一床厚棉被似的挂在了余挽江的身上,只能默默祈祷她不嫌重,下巴拆了也就拆了,好歹拖着他别掉下去——
“轰。”余嘉元被抛落,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余挽江流血太多,扶不动他,一时给人摔了,只好讪笑了一下,居高临下弯腰,俯视了一下仰躺在阵法中心的余嘉元。
俊俏青年像布娃娃似的动弹不得,又被身后的一圈金光熠熠笼罩,勾勒出胸膛一腔挺括的轮廓,惹人遐思。
“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余挽江的指尖滑下,拂过他湿汗淋漓的锁骨,倾身而下,暧昧道,“来,亲一下。”
一个如波涛海啸般的吻,余嘉元被裹挟着,陷入某种半明半昧之中。
期间他三番五次想要抬手推攮,却又被握住了手腕死死摁着,毫无反抗之力。
直到溺水一般,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