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踏进中原的那一刻起,他便无时无刻防备着,防备着中原土地上的每一个人,自然也包括那李为坚——一个与他们维持了十几年利益关系的中原宰相。
他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中原人,哪怕他们并未做出任何可疑之事,他也绝不会相信他们!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他安插在李为坚身边的眼线,蛰伏了十几年之久,终于发现了那老贼的不轨之心。
背叛盟友之事,那李为坚还真是做得没有一丝犹豫。
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是一条背叛过主人的狗,还能指望它对谁忠诚?
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果然是对的。
今日若不是那个眼线发来密报,说那李为坚,已经和皇室里的王爷谈成了某种条件,要领大队人马来救公主,抓逆贼,顺便扫平城郊的这座老宅……
那他们岂不是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现成的井水?”扎木德愣了一瞬,但很快又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本少主绕弯子,说明白点!”
“少主可以去求公主。”老仆从也不恼,依然平静解释道。
虽然也算是歪打正着,但好歹少主并未碰公主一根手指头,反而一直以礼相待,眼下若要顺利脱困,去求公主才是上策。
据他所知,李为坚那老匹夫,最近颇不得皇室待见,若是借此机会,祸水东引……
“去求公主?”扎木德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反问道。
开什么玩笑?
那不就等于承认是他抓了公主来吗?
到时候公主先翻脸了,那他岂不是死得更快!
还以为真有什么好主意呢,弄了半天,是这馊主意。
“据老奴所知,前段时间,因为兵部侍郎易士卒暗访西域之事,中原的皇帝已经对李为坚起了猜疑之心,不仅重新重用李为坚的死对头郑凛然,还明里暗里削弱李为坚的羽翼……”老仆从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扎木德不耐烦地打断道:“停停停,这会儿怎么又谈起李为坚那老贼来了?本少主可没那闲工夫听他的破事,赶紧想办法脱困才是正经!”
“少主息怒,老奴说的正是解决此事之法,还请少主耐心听完。”老仆从恭敬道,“李为坚急着出卖盟友,与皇室的王爷联手,不过是障眼法,想借此机会重表忠心,让皇上重新信任他。他真正的目的应该远不止如此,别忘了,他在西域还有势力,既然背叛了少主,那家主那边,想必也……”
“他敢!”听到父亲可能有危险,扎木德真的怒了,拍案而起道,“本少主这就去那李为坚的老巢,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少主且慢,老奴手上也有那李为坚的把柄,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准备的。”老仆从站在扎木德面前拱手劝阻道,“中原皇帝不是想拿那李为坚开刀吗?既然如此,那少主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去找公主诉诉苦,不经意地透露一二……”
中原不是有句话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吗?
李为坚就是再会算计,应该也算不到,他们西域之人为了和平,为了能生存下去,会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好,本少主现在就去找公主!”这次,扎木德毫不犹豫听从了老仆从的谏言。
西域才是他的家,这中原的公主……不要也罢!
只要能帮到父亲,别说让他去找公主诉苦,就是让他跪在地上求公主都行!
十五年前,西域已经乱过一次了,那次的惨状,他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可不能再来一次了……
眼见扎木德已经冷静下来了,老仆从最后交代道:“少主只要记住一点,不管公主问什么,只管如实回答。因为只有真话,才是没有漏洞的,也不会有被拆穿的那一天。”
“如实回答?若公主问本少主,是不是本少主将她抓来的?本少主也要说‘是’吗?”扎木德有些尴尬道。
要当面说了这话,公主会不会当场赏他一巴掌?
“怎么会是少主抓公主来的呢?分明是那李为坚陷害少主,使的毒计。”老仆从纠正道,“虽说是要如实相告,但怎么说,也是需要一定技巧的。少主只要记住,幕后指挥之人,就是李为坚那老贼,公主和少主同样都是被算计的那一方。”
“好,本少主记下了。”扎木德点点头,推门离开了。
目送扎木德离开了,老仆从也动身去了宅子里的另一个地方。
少主再怎么不济,也知道为家主考虑,即便只有这一个优点,也够资格坐稳扎木家少主的位子了。
虽然少主去了公主那儿,但也难保结果就能如少主所愿。
眼下,还需要拓跋公主助少主一臂之力……
“夕颜公主,老奴有事禀告。”老仆从站在拓跋夕颜的门外,敲了敲门,恭敬候在门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