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莞想着,李家的陪嫁中,有几个铺子。她一直想做些生意,贴补一下家用,但又分不出身。她想过找帮手。不过压得住人、镇得住事儿的,荣府首当王熙凤。但是这姐们儿,有时候会跑偏,不太好驾驭。李莞有时会略动了一下心思,但没付出实践。
王熙凤又拉着小林奕的手寒暄了一会儿,接着对贾敏道:“姑妈要是有需要,尽管跟我讲。”
王夫人气王熙凤也来跟贾敏套近乎,便打断了王熙凤的话,转而问李莞,以显示自己当家主母的权威。“月钱放完了不曾?后楼的缎子可找到了?”
李莞笑着道:“月钱早就发放完了。刚在后楼找缎子,太太的记性真好,几年前的东西摆哪儿都记得。”
李莞旨在讲,首先,这个家管账的,是我。其次,太太管家的光景在几年前了,您也就记得几年前的东西。现在的东西摆哪儿,都不过您这里去了。
王夫人黑脸。
刚刚看似琐碎的聊家常,实际上是一场后宅女人间的战争。王夫人看着威仪迫人、是个大家长,但是她输了。因为管家权不在她手里,而是在看似温文尔雅,人畜无伤的李氏手里。
贾敏心道,珠儿两口子可了不得了,从王氏手里抢权,好比给老虎拔牙,他俩竟然办到了。
黛玉再次对李莞侧目。她还记得小时候,珠大哥来扬州看她们,当时还带了太医一同来看她。珠大哥临走时还教她跳了一个很逗的舞《阳光彩虹小白马》。珠大哥说,这舞是你大嫂子自己编的。
黛玉当时就在想,编这样一个舞的大嫂子,定是个极温柔的人。没想到,大嫂子竟然厉害到掌着整个家。
黛玉望着荣府高高的朱漆屋梁,窗外飞扬起的檐角,以及歇在飞檐上的一对叽叽喳喳的小燕子,她刚刚来府里的局促和不安都散了。
“两位哥哥,还好吗?今儿怎么没见着?”贾敏问。
王夫人道:“你二哥工部的事情忙,都是早出晚归。”意思是,没工夫来接。别以为都跟珠儿两口子似的,一天天地念着。
邢夫人略显尴尬地笑道:“你大哥也忙,军中的事,向来多。”其实贾赦是昨儿跟小老婆喝醉了酒,起不来。贾赦袭了一等将军的爵位,但他那个将军就是挂的个职。也就是邢夫人为了面子掩饰一下罢了。
“那是。”贾敏也给了台阶,陪笑道。
“怎么不见宝玉跟兰哥儿?”贾母问。
李莞笑着道:“我娘家弟弟李岩,今儿考武举,兰儿说要去现场看看,一大早就被我父亲接去了。”
“那宝玉呢?”贾母又问。
众人面面相觑。
“把袭人喊来。”王夫人冷着脸道。
这时,进来一个已经长开了的姑娘,细长身材,容长脸面。袭人支支吾吾着:“宝二爷一大早吵着要去看李家的哥儿考武举,带着茗烟几个也跑去校场了。”
眼瞅着王夫人的怒意冲上来。“宝玉要是丢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贾母也开始急了。“那可怎么办呢?”
私自跑去校场,属于宝玉的个人行为。没有王夫人跟贾政的许可,李莞的父亲李守中是绝对不会把宝玉往外带的。其实,这也不是宝玉头一回私自跑出去。有时候,他偷偷跑偷偷回,风平浪静;有时候也如今天这般,让一家着急。
说话间,便听到小厮来传,“宝二爷、兰哥儿回来了。”
原来宝玉私自跑去武举的校场,碰到了李守中跟贾兰,一起看完李岩的比试后。李家人就把宝玉跟贾兰送了回来。
宝玉走在前头,一掀开帘子,就大步走进,滚到贾母怀里。
贾母搂着宝玉直道:“冤孽啊。你跑出去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
宝玉却兴奋地说:“祖母,知道我今天瞧见什么了吗?李岩哥哥武举拿了第一,那个威风。我算是亲眼见到什么叫百步穿杨了。明儿我也要学武,考武举。”
王夫人道:“学什么不好,去学武,刀||剑不长眼,伤了怎么办?家里又不是那小门小户巴着你挣银子下锅……”
话未完,王熙凤一阵猛嗽,让她闭嘴。
王夫人本想揶揄李家的门户,谁知把她们王家自己也给戳了。王家现在的顶梁柱王子腾,不就在军中吗?九省都点检不就是武职吗?
再说荣宁国府不也是靠军功起家的吗?当初王家还是为了贾家在军中的影响力,才结了这门亲的。现在王家借着贾家起势,逐渐代替了贾家在军中的地位。王夫人说这话,是连自家的底子都不要了。
“若论门户之大,当属国门。保家卫国,守护疆土,是一家的荣耀。”贾敏一席话,又让在座诸人心里都舒坦了。
宝玉这才发现,屋里多了几个生面孔。
“宝玉,快见过你姑姑、表妹,还有小表弟。”贾母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