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一双手扶住了他,令他勉强恢复了神智。
“……文饶?多谢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可是哪里不舒服?”李德裕见他状态实在不好,伸手一摸他的额头,瞬间大惊失色,“你发烧了!今早怎么不告个假?”
元稹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摆摆手,想继续往宫门方向走去。
“快去太医署看看吧,有什么天大的事,也等康复了再说。”
“我要等乐天,我有事同他讲……”
……这两个人真是够了!
李德裕无语极了,可见他病成这样,又不忍他独自一人在外,干脆把心一横,改口劝道,“不如这样,你老老实实去看大夫,我去延英殿等着你的乐天出来后带他去找你,行了吧?”
此刻的元稹思绪极慢,病痛之中再小的事也要反应老半天,于是不等他回应,李德裕直接不由分说架着他往太医署方向去了。
“白爱卿快请坐,来尝尝这新做的点心如何?”
延英殿内,李恒过分的热情令白居易满心疑惑。昨天那场闹剧他是知道的,就在这座大殿之外,百十来号人跪着求他都没用,刚回朝没多久的李绛甚至被气得当场请了辞。如今怎么突然转了性,匆匆忙忙不过半天时间就赶了回来?
“朕叫你来,就是想请教一下西南战事,”李恒笑得有些讨好,“那个,吐蕃安分多年,现在出其不意突然起事,着实令朕有些棘手,毕竟朕之前也……从未接触过此类兵事……”
“此次吐蕃之乱根源上是部族间的争斗,入侵的一方只有西蕃,并非倾举国之力,虽然看着来势汹汹,但解决起来问题不大,在与西蕃敌对部族之间稍加运作便有望退敌。”
“那就好,那就好……这要碰上先帝时期淮西河北那样规模的动乱,朕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呢。”
他松了一口气,暗暗腹诽,这不没什么事么,怎么发那么大的火,真是的。
“可是陛下,任何狂风暴雨,都是起于青萍之末、微澜之间的。”白居易认真道,“这次事态不严重,不代表就能高枕无忧,居安思危、防微杜渐方为正道。”
“白爱卿教训得是,教训得是。”李恒连连应承,随即眼珠一转,岔开了话题,“对了,朕问你啊……你和元爱卿若是吵架了,一般谁先低头道歉?怎么个道歉法?”
白居易:?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听得他一愣,随后不由得联想起来,今早微之那恍惚的精神状态,和苍白得有些吓人的脸色。
“臣与他从未吵过架。”
“怎么可能,夫妻之间都难免闹矛盾,难不成你俩比夫妻还好?”
白居易脸上一热,“或许吧。”
他望着眼前古里古怪的天子,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在脑海里一串,已然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试探地问道,“微之昨晚去骊山了?”
“唔……嗯……那个……”李恒支支吾吾地“嗯啊”了半天,不知怎的脸上越来越红,变成了一只熟透的柿子,“总之,你回去后替朕问问他,愿不愿意入职翰林……”
这世上没人不想加官进爵,这下应当能消气了吧?
“这倒不用问,他自然是愿意的。”白居易无奈地叹一口气,沉下声来劝道,“陛下是君,无论如何待他,他都会尽心辅佐,这一点大可放心。”
“朕当然不怀疑他的忠心!只是……”
“只是想更进一步,得其发自内心的青眼与景仰?”
李恒连连点头。
“那仅需做到勤政爱民,万事以社稷为重,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