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晚去……”嬴熵说到一半踹了还在沉思的明风一脚。
明风刚要问干嘛,抬头就看见一个男人远远朝小院走了过来,他立刻从地上蹿了起来——这个男人是数日以来出现在小院的第四个人。
那男人衣着讲究,长的还算英俊,就是脸色有点苍白,眼珠也有些浑浊,此时他正闲庭信步地往小院走,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明风和嬴熵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李端月的鼻子眼睛都像这个男人。
院子里的女人像是完全没有看到有人靠近,依然在抬头望月,男人嬉皮笑脸的走到她面前,也不在意她的无视,甜腻地叫着她“沁沁”,又说了几句荤话,然后把毫无反应的女人打横抱带进了屋里。
旁观的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跟进去。
大概过去一盏茶的功夫,屋里突然传来了男人的惨叫和一阵桌椅杯盘的乱响,一直留意着屋里动静的两人立刻穿墙进入了屋内。
屋内的景象让两人既惊讶又似乎不算很意外。
男人只松垮地披着一件里衣,后腰处的衣物被血浸湿,正打砸着屋里的东西泄愤,“周沁!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女人!是不是你教他的!?是不是你教那个小怪物这么干的,啊!?”
被称作周沁的女人虽然也衣衫不整但无比平静,她就站在李端月身前,她身后,李端月小小的手里握着一把石头磨成的粗糙匕首,此时匕首还在滴着血。但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且一言不发,好像眼前发生的事与他们全无关系。
男人突然冷笑一声:“沁沁,你父母都一把年纪了,又不是修士,李家可不养吃闲饭的,我送他们去‘试药’怎么样?”
周沁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神轻闪了一下,但依然没有任何表示。
无能为力的感觉让男人再一次陷入了狂怒:“周沁,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就像块石头一样捂不热!”他似乎是越说越气,一巴掌狠狠扇过去,周沁被打得跌倒在地,头撞在五斗柜上,一瞬间血便流了下来。
男人此时又突然变了脸色,上前把爬不起来的女人拉进怀里捂住她的伤口,不停的亲吻她的头发,好像对她有多么的宠爱,“沁沁,我的沁沁,你没事吧,我不想伤害你的,你知道的,我不想伤害你的,我只是太生气了,你总是那么冷漠……”
周沁的半边脸高高肿起,半边则糊满鲜血,但她就像感觉不到疼一样,一双眼睛半垂着,依旧毫无波澜。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小怪物……他明明是我们的孩子,他为什么那么奇怪,他一点也不像你,不不不,他像你,他太像你了……”男人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站起来四处环顾,李端月早在男人动手打周沁的时候就躲进衣柜里了。
可这个屋子只有这么大,男人很快就找到了他,无法从里面上锁的普通衣柜门什么也挡不住,盛怒中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把李端月从里面拖出,五六岁的孩子在一个高大的成年男人手里像一个布娃娃。
接下来是一顿毒打,骨骼断裂的声音频频响起,难以抑制的痛吟渐渐微弱,最后男孩扭曲变形的小小身体被丢在地上,看起来已经不能存活。
可这时男人却从手上的玉扳指里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了李端月的喉咙里,“端月啊,为父还是疼你的,这可是好东西,给你一个小屁孩用别人肯定会说暴殄天物的,但为父可不想让你死掉,你虽然长得一般,但性格和你娘倒真是像啊。”
李端月几不可查的呼吸开始慢慢恢复,身体里发出奇怪的声响。周沁头上的血没有止住,她早就趴倒在地无法动弹了,但一双冲血的眼睛直到这一刻才无力的闭上。
男人好像到现在才从近乎失智的暴怒中回过神,想起了重伤的女人,他又拿出一枚丹药喂给周沁,然后唤来医修,今日这一场暴行才算彻底结束。
明风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浑身的血都是凉的,有一瞬间他怀疑眼前这个小孩并不是李端月,他觉得这个小孩会在这里就这样死去,根本没有长大的机会。直到小孩在医修的帮助下吸收刚才那颗丹药的药力,呼吸渐渐平稳,他才感觉身体回暖,但当他把视线转向嬴熵,心里却又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