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里，林中的小屋升起了炊烟，透过敞开的厨房门能隐隐看到里面忙碌的两道身影。

屈庭辉空白的大脑重新恢复了思考，然而更多纷乱的思绪又让他思考不及，他收回投向远处的视线，站直身体，神情复杂的微微俯视着李端月。

李端月摸了摸他的头发：“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其实前因后果他已经知道了，但他心里还是很茫然，可若让他问，他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李端月笑了起来：“那先回渲城吧，你再缓缓，和小树相认的事也缓缓。”

屈庭辉却稍稍噘起了嘴，他低下头看着脚尖，嗫嚅道：“我不想回去。”，用上新药后感染旱疫的病人至少一两年内都性命无忧，而进一步研究的事已经陷入了瓶颈，他一两天不回去不耽误事。更重要的是，哪怕暂时不相认他也想留在母亲和姐姐在的地方，也想，和李端月独处。

李端月有一点意外，但还是笑了笑答应了：“我们在荣国都城慕城城外，今晚就去慕城住客栈吧。”

屈庭辉惊得一下抬起了头：“荣国！？”

荣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大国，位于莲国西边，千年前曾与莲国前前身南沅国接壤，但灵爆后的巨大裂谷将两国相隔。而荣国与溱国相距甚远，有御剑将近一年的路程。

但屈庭辉只震惊了一瞬，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想起来李端月是个有钱人，可能是用了传送符吧，他没有再纠结大地点，但开始纠结小地点。

“我们不能就住在这吗。”

他的模样可怜巴巴的，但李端月果断拒绝了：“不能，你可以住这，但我不陪你。”，他才不要像个痴汉一样一整夜都陪屈庭辉盯着那母女俩呢。

“哦。那我们一起去慕城吧。”

李端月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依依不舍的屈庭辉来到了慕城。

再一次传送屈庭辉就已经习惯了，他努力先不想母亲和姐姐的事，走出落地的隐蔽巷子就开始观察起慕城的街道和百姓。

这是他第一次来荣国，他知道荣国富有，但慕城还是比他想象的更繁华，这条街上商铺的墙面、门窗、瓦砾居然像普通国家的皇宫一样做工精细又磅礴大气，连街灯都是琉璃罩灯，街边有许多流动的摊位，还有巡逻的侍卫，但却没有哪怕一个乞丐，这里甚至比永昼城的中心大街还要更富丽堂皇。

这里的百姓也都衣着整洁光鲜，而且民风似乎十分大胆奔放，有许多男男女女用或喜爱或惊叹的表情大方的欣赏屈庭辉的美貌，甚至有人给他抛花、果子、和手绢。

李端月大笑着拉走了不知所措的屈庭辉：“没事没事，大方收着就行。在荣国，只要遇到喜欢的人都可以给对方抛送东西，对方收下点头微笑但是不回礼就是礼貌拒绝，若是回礼就是同意交往试试了，若是还回去嘛~那就相当于骂人了。”

“啊，那我刚才岂不是很没礼貌？”他刚刚愣住了，没微笑也没点头。

“哈哈哈，没事，他们能看出你是外乡人。”

似乎是可以。屈庭辉刚才就发现了，这里的百姓几乎人人都带着一个纯黑的面具，那面具只有模糊的五官形状，除了眉心用朱笔画着一道竖锋外别无图案。

这些面具不是戴在脸上的，而是像某种符号或象征，被做成不同大小不同质地的各种饰品被佩戴在身上。他现在环顾四周发现连街灯杆上和大部分店铺的墙上也画有这种面具。这种情况下外来人的确很好认。

“月哥，这种面具是什么宗教符号吗？”，这种程度的普及说是狂热也不为过。

“算是？”李端月的语气也不确定，而且有一丝古怪，“这面具是差不多两百年前在荣国活跃的两个侠士戴的，他们揭露了一些黑暗面拯救了不少人，就不知怎么成了一种，呃，偶像崇拜？”

“这样啊，能崇拜到如此地步当初的事情肯定轰轰烈烈吧。”屈庭辉是真有点好奇了，这天下从来都不缺侠肝义胆的人，但也没见被哪个国家的百姓奉为“神明”一两百年还如此兴盛。

“哈哈哈，时事造英雄。”

天还未完全黑但街灯已经被一盏盏点亮了，李端月挑了一家金碧辉煌的客栈带着屈庭辉住下，并且要了两间顶层的上房。

开房的时候屈庭辉轻轻拉住了李端月的胳膊，小小声道：“要一间吧。”

李端月看着他羞红的脸，了然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毫不犹豫的甩出一大袋灵石，要了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