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月对美人的容忍度是极高的,哪怕是心机深沉的,哪怕算计到他的头上,他也可以看在一张美人面上原谅对方,但蔺红青不一样。
李端月初次见到蔺红青是在八岁,他刚来到万法宗半年多,尽管他努力融入,但还是和那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蔺红青是除了玄正以外对他最温柔,和他最靠近的人。
他真心实意的把这个漂亮又温柔的人当成自己的哥哥,他想要这个人做自己的亲人。
然而他越长大越能看出蔺红青的虚伪和算计,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野孩子吧,他在他面前没有把情感遮掩得那么严密,他的笑容里既有轻蔑又有占有,他表现得对李端月势在必得,甚至已经提前把他当自己的私有物。
李端月在做了十几年拥有第二个的亲人的美梦后,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认作哥哥的人把自己当成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是一个被认为可以掌握在手中随意摆弄利用的人,是一块可以让他通往更高权利的令牌。
李端月开始厌恶蔺红青。
此时,李端月已经从催情香的药效中彻底挣脱出来了,他翻身躺到床里侧,蔺红青在他身侧微微喘息着,眼神还有几分迷蒙,他的脖子上除了青紫的掐痕还有一道一指长的剑疤,李端月看到那道疤哼笑了一声,抬腿把蔺红青从床上踹了下去。
以蔺红青的修为他当然不会那么轻易被踹开,但他还是顺着李端月的力道被踹开了,甚至任由自己不着寸缕的摔在地上。
李端月的声音冷冷的传来:“冰水。”
“好的~”蔺红青从地上半直起身,他揉着自己变形的脖子沙哑却柔顺的回应着。
然后他居然直接从芥子空间拿出一个翠玉的大浴桶,里面盛满冒着寒气的冰水。
他套上一件单薄的鹅黄色锦袍,半跪在床边解李端月的衣服,刚才李端月只脱了裤子,连一件上衣都没脱。
感受到浴桶里丝丝的寒气,李端月心情好多了,他由着蔺红青顶着狰狞的伤却满脸甜蜜的伺候自己。
等他坐进玉桶里,发现这水竟是满含冰灵力的寒水,心情更好了,连看蔺红青都没那么不顺眼了,闭上眼睛享受起来。蔺红青发现李端月的眉头放松了,他半趴在玉桶边笑着欣赏李端月赤.裸的身体,一只手轻轻抚着脖颈上的剑疤。
刚才李端月的手狠狠掐住他时,让他回忆起了第一次被如此对待时的感受。
李端月冰冷的眉眼疾速靠近,他的剑毫不留情的划破自己的脖颈,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有几滴挂上了他不算长的睫毛,那鲜艳的颜色让李端月平凡的五官显出一种别样的魅惑,那一瞬甚至让蔺红青生出一种想要被他杀死的渴望。
他与自己擦肩而过前,左手狠狠按住了自己汩汩流血的伤口,那力度不像要止血,更像要把手下的脖颈捏断。平静的声音紧贴在自己耳边响起:“你笑得真恶心。”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与自己擦肩而过,徒留蔺红青在原地心如擂鼓,加速的心跳让血液更加迅速的激动的从伤口涌出,等蔺红青回过神给自己止血时已经差点失血过多了。
他回忆着人生第一次的心跳过速、瞳孔骤缩,手小心翼翼地抚上李端月泡在寒水里漂浮着的黑发,“月儿,不再来一次吗?我学习了很多技巧哦,虽然是理论上的。但我会让你舒服的,毕竟,你怎么对我都可以。”
李端月半掀开眼皮睨了他一眼,而后又闭上了,继续靠在玉桶里享受冰寒的水汽丝丝缕缕的抚慰灼热的筋脉,淡声道:“你应该知道就算和我睡了,我也不会做你的道侣,不会帮你做万法宗的宗主吧,更何况以你的能力,又何须如此。”
蔺红青轻轻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听起来还是有一点难听,“月儿就是这么想我的吗,真让人难过。”
“继续。”
蔺红青知道李端月肯定不是让自己继续腻歪,他喝下一瓶药让声音恢复一点,继续讲正事:“顺着买卖灵族的线查到席家之后,我又继续查两年前其他买过灵族的家族,发现有的家族也出现了走尸,有的则感染了传染性极强还前所未见的怪病,但他们无一例外都选择了隐瞒,甚至还彼此包庇。到我查完当初的一整批被买卖的灵族的去向,我确定了那些灵族是有意要用这种方式在人族掀起灾难。我严惩了那些买家和卖家,但我觉得这样‘舍生取义’的灵族不会只有那一批,那种愚蠢又恶毒的人也不会只有那一批,所以一直在继续查。这三年也的确一直有类似的事件,但都没有酿成大灾,直到八个月前我得知渲城的事。”
李端月听完前因后果静默了一会儿,问了一句:“怎么严惩的?”
“灭门。”蔺红青的语调很平和,“吃人的劣等基因没有传下去的必要。”在他眼里吃灵族和吃人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更何况这样阻止疾病的扩散最有效,都杀了,都烧掉。
李端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哼笑,“查到灵族那边的主谋了吗?”他们的报复已经危害到无辜者了,必须阻止。
蔺红青摇了摇头:“还没有,每次事件查出来人牙子的灵族来源都是用各种手段从各种地方抓,或者从各个‘繁育’灵族的饲厂买,来路各不一样,没有统一的源头,但到手的时候都是健康的。也就是说,那些灵族是被运送贩卖的途中染病或被寄生的。而那些人牙子的记忆里却完全没有关于这些灵族何时染病的记忆,而那些灵族,我的人之前还没能成功搜魂过任何一个灵族,发现的时候都死了超过半个时辰了。类似于报复的宣言,对人族的控诉信之类的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