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得了药瓶便想上去拿给许昀徽。
然而叶青叫住他,又示意他转头去看门外那几个身穿官服之人,低声道:“陛下,浑天监的人还在外候着。”
景年一愣:“许昀徽不可能叫他们过来,所以……是你叫的?”
“奴婢以为陛下梦魇缠身,中了邪……”
叶青腰弯得更低,一副随时准备请罪的模样。
景年见不得叶青这样,放缓了语气:“打发走便是。”
叶青语气为难:“此事……陛下知道的,浑天监本掌管历法,只是先帝另设了一处烛龙司,请了几位‘仙人’坐镇,这些仙人怕是不好打发。”
“那几个神棍也来了?”
景年又想起那个谶言,这两日因为闹鬼,便忘却了此事。
现在想来,他当初的疑心很是可笑。
若许昀徽真要杀了自己,早就动手了,何苦跟他折腾来折腾去,也不嫌累。
景年想通了,便对说出谶言的人没什么好印象。
他语气不满:“只会神神叨叨说几句谶言的东西,这大半年了,许昀徽竟然还没处理掉他们?”
他忍住继续骂骂咧咧的冲动,起身将叶回生叫了进来。
“把这瓶药送上去,就放在楼梯口,别进去,也别乱瞧。”
叶回生应下,心想不能瞧的场面必然非比寻常。上楼前暗中瞥了师父一眼,便看见师父也一脸愁容,又不好开口。
景年理了理衣裳:“难不成烛龙司还真管跳大神驱邪?把人叫进来看看。”
叶青这才回过神,将屋外之人请了进来。
为首的却是一名分辨不出男女的人。一头全白的发丝高高束起,白衣及地,下半张脸被雕刻着蛇形的白色面具罩住,露出来的皮肤与眉毛也发白。
景年被震慑住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或许是白化病患者。
只不过这样打扮之后的确有些神神叨叨的,怪不得先帝会被唬住。
这是景年第一次看见所谓的“仙人”,然而仙人什么都还没说便恭敬地给他行了一礼,身后一左一右两个小“仙童”也照做。
“臣阴雾,拜见陛下。”
声音是男子。
“起来吧,”景年道,“你瞧瞧,朕像不像中了邪?”
阴雾不疾不徐抬眼,直面圣容,那双瞳色浅淡的双眼看了他片刻又垂下去。整个人毫无预兆跪倒在地,额头触及地面。
“陛下心神不安,邪思侵入灵台,皆是命格不稳之相,陛下身边定有小人作祟。”
这话在景年听来,和“施主印堂发黑”没有半点区别。而且在玉真观那两年多,他见过道长卜卦,全都得借势起卦,没有这么张口就来的。
他用看热闹的语气问:“小人在何处?”
“回陛下,此人居陛下之上,大有压制之势。”
景年表情一冷。
这话明摆着指向许昀徽,而且此人正好在自己脑袋顶上的二楼,烛龙司此行的目的真明显。
可惜了,自己虽然被处处压制,可始终都与许昀徽乘一条船。而且许昀徽只能给他一个人骂,其他人想要泼脏水,那不能够。
他压住脾气,缓缓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除掉这个小人呢?”
一身清清白白的阴雾,语气平平道:“或取其性命,或将其束缚起来,远离皇城。此事非同小可,请陛下务必为之。”
景年笑了笑:“先帝重用你,听了烛龙司的谶言,认定一个刚出世的婴儿会对我朝不利,命人将其夺去,扔在玉真观一待便是十八年。可到了最后,那婴儿长大后还不是入了皇城,还是先帝请进去的。你那谶言到底是不是胡乱编的?”
许昀徽在与他结盟之后,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以白身入选翰林待诏,常入宫伴先帝弈棋手谈。
不出三个月,又被先帝赐予官身,擢为翰林学士,身居内朝参决政事。此等殊荣,完全看不出先帝对其有何忌惮。
听了皇帝的质问,阴雾却丝毫不显慌乱。
“臣所窥见的天命,皆已灵验,望陛下明察。”
景年不了解这些事,转头朝叶青投去疑惑之色。
叶青凑近了,压低声音道:“烛龙司曾预言过三次天灾,全都应验了,救了不少人。”
景年一愣。
这么神?这里确定只是一个架空的古代小说世界吧?他穿越进来之前,也没听那女同学说这本小说有玄学元素啊?
但不管怎么样,既预言过天灾,那也算是功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