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忐忑上前问道:“陛下……步辇一直在后头呢,您要坐吗?”
景年转头:“许昀徽刚才是不是想杀了我?”
叶青咽了咽口水,挤出一个笑:“怎么会呢,陛下只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许相宅心仁厚的,应……应该不会往心里去吧。”
景年有点无语:“你胆子也没大到哪儿去,而且还自欺欺人,我哪里像是开玩笑了?”
叶青懵了:“啊?陛下真喜欢男子?!”
景年收回视线,尴尬后知后觉冒出来,让他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那倒也不是……”
说实话,他穿越过来的时候才十六,在现实里还没谈过恋爱,连动心也没有过,所以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人。
比起谈恋爱,他更喜欢翘课逃学跑去海边吹风,寒暑假去徒步攀岩。他一直都计划十八岁要去攀登雪山,没想到真的到了十八岁,自己却当上了皇帝。
既然当皇帝,总逃不过后宫之事。
这下他把这条路堵死了,也算是一劳永逸。
叶青回头,让那些内侍退远些,才压低声音道:“您喜欢女子还是男子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之后如何是好啊?”
景年哪儿知道。
他就一上头,一冲动,只知道要把锅甩给许昀徽,其余什么都没提前计划好。
“……许昀徽应该知道处理,”景年越说越没底气,“谁让他撤走我寝殿所有宫人?”
叶青略微弯腰,却盯着他问:“那陛下认为许相会如何处理?”
叶青比他大了几岁,心性更是成熟了不少。从前他还是皇子时,叶青待他仿佛对待不懂事的弟弟,现在含蓄许多,但本质上还是没变。
被这么看着,景年更加心虚了。
“我只知道大臣们一定会疯狂上谏,但是奏章又到不了我这里,他应该会被烦一阵子吧,到最后可能不了了之。”景年道,“反正这大半年也没大臣催过立后,今日早朝是偶然事件吧,安心。”
叶青看起来完全安不了心:“陛下知道为何还没有大臣催过立后吗?”
景年愣住:“……对哦。”
又问:“你知道?”
叶青叹了口气:“奴婢和您一样成日待在宫中,怎会清楚?”
其实他隐约猜到,其中有许相授意。但究其原因,还是忌惮陛下有了皇后母家支持,培植自己的势力吧?
此间道理还是别让陛下知道了,不然又得吵着闹着说被背叛,伤心难过好一阵子。
景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一夜没休息好的脑子有些乱。
他来到此世界不到三年,一开始在玉真观被困着,什么都不懂,后来又在宫中被困,依然对这些事一窍不通。
而原身在宫中也是一直被欺负的地位,别说帝王之术了,就连功课也没学过几年。
“算了,”景年习惯性放弃,“回含德殿用早膳,然后补觉。”
叶青立刻应下。
他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问:“你知道宫中闹鬼之事吗?”
叶青一愣:“依稀听闻过风言风语,这些不过是宫人无聊编出来的说法罢了,陛下幼时在宫中也不是没听过此类传言。”
“连传言都有了?”景年有些意外,又怕又好奇,“如今是什么传言,快说给我听听。”
叶青无奈:“不过是编造冷宫妃子死后怨气难消,又或是北狱冤魂作祟罢了,奴婢立刻让人去查,定叫这些传言消散无踪。”
景年点点头。
冷宫的确是个可怕的地方,原身母妃还在时,便时常念叨着被打入冷宫的相熟嫔妃。念了好些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嫔妃刚进去三个月便已经暴毙身亡了。
至于北狱。
印象中,先帝到老年时最爱抓人进北狱。因为最爱的儿子谋反事败,这老头子也差不多失心疯了一般,下旨将七皇子折磨至死后,看谁都像要谋逆的。
那几年,据说北狱人满为患。受重刑而亡的人命,比前面几十年加起来还多。
这两处的确都像是会闹鬼的地方。
景年琢磨着,要不要找人来做法。
这事归哪个部门管来着……浑天监?既然可以观星卜卦,那也能做法跳大神吧?
不,浑天监那群人也不靠谱。
许昀徽刚出生,那群人就莫名其妙算出来此子非同一般,乃是与大雍相克的命格。于是把人家一个襁褓里的婴儿从母亲身边抢走了,放到玉真观里养着,美名其曰从小修行,方能压制住命盘。
狗屁的命格,一点也不灵验。
现在许昀徽不还是在为大雍效力?
景年想着想着,忽然一愣。
叶青疑惑道:“陛下,怎么了?”
他有点呆呆的:“你说,若许昀徽把我杀了,再改朝换代自己当皇帝,当初的谶语是不是便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