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寒漪见他纠结,于是自言自语道:“表哥不想说便算了,我来就是看看你,现在见到了该走了,我还要去找池小姐呢。”
“哪个池小姐?”
对面探究的目光投来,他错开眼,侧了侧身。
“池御史家的千金,”别寒漪不再盯着他看,自顾自地说,“我跟她有点小误会,想去找她解释。”
“那我送你去。”
他说得太急切,随后又缓了缓语气,“路路上不安全,我去放心些。”
上次蒙池小姐营救,这次回来本想谢谢她,奈何缘由不便明说,他又是男子无故找姑娘让人知道不好,所以这几日虽去到池府,但他一直没现身,在隐处想蹲守出府的池央倾。
然而一直没看到她人出现,正愁无法谢恩,如果有小漪在便可光明正大地约人出来。
“正好,那就谢过表哥了。”
将车夫遣开,陆平疆亲自驾起了车,主仆二人坐回车里往池府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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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府是清流之家,池御史为人刚正又古板,平生最大的事便是参完这个参那个。
上次伯安之失德那事尽管皇后不准人再议,他还是参了一本,说四皇子失德理应处罚,气得如贵妃大骂他老匹夫,等登了位就将他外放,免得在襄京惹人厌。
人送外号“池参瘟”的他哪管别人咒骂,只要被他知道了那就是要参的,管你官大官小。就连皇帝他也参,这几年皇帝一心炼丹求长生,池参瘟那是隔三差五就参,说什么百姓为重,社稷为重。
皇帝刚开始还应付一下,后来懒得管他了,一心扑在丹药上。再往后朝堂有别逋和纪鸢盯着,朝廷令出行至,他也就不了了之。正是因为他的执正,朝廷也需要这样的人才,所以纪鸢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不管不顾的他也因此受了不少苦,每次得罪人挨了板子拖回去后池夫人那是又骂又心疼,府里少不了一顿鸡飞狗跳。
除了挨打外罚俸是必不可少的,是以池家日子过得节俭,几个院子的人往往是一起吃饭,这样减少分灶带来的浪费。
而池夫人是个碎嘴子,一顿饭下来茶都要喝几杯。今早众院里的人还是一起用膳,池夫人坐在主位,旁边是空位,池御史早已出府了。丫环们端了几道膳食和茶水上来,池夫人边吃边怨。
“整天见不到人,不是参这个就是参那个,等哪天把自己参进去就知道疼了。捡几样给老爷送去,这安稳饭是吃一顿便少一顿了。”
下人赶紧应了,转身去捡吃食去了。
“大郎也大了,有时劝着你爹一点,怎么人越老越糊涂。上次那事要不是皇后娘娘大度,我看他早晚得进去。人家皇室的事轮得到他说吗,他怎么不参自己多管闲事?”
一旁的池央倾没忍住呛了一口,池夫人盯她一眼,她赶紧低头抿嘴。
池颂谨嘴角微勾,假意瞪了一眼自家妹妹,一边给池夫人夹菜一边劝慰:“爹身为言官哪有不谏言的,这么多年了爹有分寸的,娘操了一辈子的心也该享福了。”
不说还好,一说池夫人又炸毛了,尖声道:“我有享福的命吗?一家之主府里几个人都不清楚,大郎你的前途和亲事他也不管,姑娘们的亲事他也不打听打听别家的儿郎,看看有没有相配的,这么多的事就我一个人操心,我享得哪门子福?还有……”她望了池央倾一眼。
吃饭的几人连忙缩了缩头,免得凑上去被有的放矢。池央倾更是埋得只看见后脑勺,她知道主母暗指她上次无故离家一夜的事。芳姨娘见她越说越气于是嘴角一咧露出讨好的笑,给她夹了一块烙饼。
“夫人啊,主母啊,这府里也就指望着您呐,消消气,等老爷回来了我帮您一起数落他,府里这些事您尽管吩咐我和枊姨娘,我们都帮衬着呢。要是把您累着气着,我们这些人就惨了,您说是吧,消消气。”
她旁边的柳姨娘也赶紧附和,池夫人本想再说两句,又看了看池央倾和池颂谨叹出一口气没有再往下说了。在孩子面前也不能说多了,幸好那些小的都去了学堂。
“娘,我的前途我自会打算,至于亲事也要看缘份,二妹的事我替她留意着,与我相好的同僚中有几个人品家世都不错,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放手放手。”
池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吃东西也大口些了。
芳姨娘见她心情好于是说道:“夫人,央倾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前些日子我看库房有两匹不错的料子,她的衣服太素了,花一般的年纪自是要好好打扮打扮,不然那些富家子弟哪看得上。”
“我才不要他们看得上……”
池央倾一出口被池夫人给瞪了回去。
“我也看到了,”枊姨娘见缝插针也说了起来,“我那丫头虽还小,但过不了两年就要及笄了,也该见识见识,别到时候贵贱分不清楚闹了笑话。”
芳姨娘一听就不满意了,回头呛她:“枊姨娘,你存心的吧,我央倾丫头比你那丫头大好几岁,她再不打扮打扮就没人要了,你那丫头还小以后有的是好东西给她,非得要跟我争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