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突然传来甲胄碰撞声。魏王凑近她耳畔:"现在说说,燕国许了你什么?让你甘心在冷宫蛰伏这么多年?"
“是亲人故旧,还是金钱权势。”魏王顿了顿,“倘若你背弃旧主,这些孤同样可以给你。孤甚至可以许诺,只要燕国主动投降,孤可以不伤燕国人。”
迟月冷笑,猛地抬膝,撞向他的腹部,逼得他松手后退半步。
“王上!”殿外的禁卫军听到打斗声,纷纷冲了进来。
迟月知道时间不多了。她忽然从发间拔下一另一只玉簪,狠狠刺向自己的心口——
魏王瞳孔骤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想死?没那么容易!”
迟月却笑了,笑容中带着解脱。“王上,您错了。”她松开手,玉簪落地,碎成两截。“毒……早已入了您的体内。”
"香炉里的'春风度',加上您袖口沾染的毒酒......"迟月的声音越来越弱,"您活不过七日了。"
魏王一愣,随即感到一阵剧痛从胸口蔓延开来。他低头,发现自己的指尖已泛起诡异的青紫色。
魏王踉跄了一下,禁卫军慌忙上前扶住他。“快去请神医!快!”
迟月缓缓倒下,视线逐渐模糊。她望着魏王痛苦的面容,轻声道:“王上……黄泉路上,我等着您。”
恍惚间,她看见十五岁的自己,站在燕国苍茫的雪地里,接过象征着刺客排行的令牌。师父说,从今往后,她只是燕国的一把刀,没有名字,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而现在,她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名字了。
史书上会这样写:魏王七年春三月甲子,燕女迟月,弑君未遂,死于魏宫。
不是燕国无名无姓的棋子,不是魏宫深锁的宠妃。只是一个有名有姓,敢弑君的刺客。
魏王突然扑过来抓住她的手,扳指硌得她生疼:"你的真名..."
刺客...迟月..."她望着梁间筑巢的春燕,想起昨日还看见雏鸟探头。真好,它们还能看见下一个春天。
她闭上了眼睛,气息渐无。最后的意识里,她听到魏王嘶吼着命令太医速来,听到混乱的脚步声,听到自己心跳逐渐停止的声音。
春天真好啊,她想着,缓缓闭上眼睛。这个季节,最适合......赴死......
她的目光最后掠过魏王染血的衣袍,掠过地上碎裂的玉簪,掠过窗外漫天飞舞的海棠。
烂漫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苍白的面颊上,仿佛为她覆上一层金色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