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没有犯罪。哼,我要是真的想犯罪,怎么会通知覃叔派人来云县包抄那群垃圾?买凶杀人的是他们,不是我,我没错——”
我和许朝同时扇了许星河一耳光。
许星河跪坐在地上,仰着脸执拗地说:“我没错。”
我气的说不出话,狠命地胡乱拍了许星河几下,仍不解气。一边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一边指着许星河想要骂他。胃部又是一阵强烈的翻滚,我捂住嘴,往洗手间冲去。
许星河帮我拍背,我推开他:“你拿命去拼的安稳算什么好安稳?!我还不如现在就吐死!死了一了白了!”
我用脚踹许星河,要他滚,他纹丝不动。
我瘫坐在地板上,用我能做出的最嫌弃的眼神和他对视。
许星河竟露出开心的笑容,杵着拐杖进来的许朝瞪了眼许星河,许星河将头偏向门外,一只手抓着门,长指轻敲门沿,发出愉悦的声响。
我正要继续对许星河横眉怒目,许朝问我:“怎么吐得这么厉害?去医院看过没有?”
许星河代我回答:“在云市的时候看过了,没有食物中毒。在申城时都好好的,多半是在云市水土不服,身体需要时间调整。”
“胃镜做过没有?”
“胃镜不打麻药太疼了,打麻药又对身体不好。”
许朝皱眉:“别因为小小怕疼就讳疾忌医,现在她吐得这么厉害,很显然胃的状态不好。要真是得了严重的胃病怎么办?”
许星河否认:“胃部做了B超的,没什么问题。”
许朝看着我,若有所思。
许星河不耐烦地说:“她没怀孕,我早结扎了。”
他将我扶起来,往外走。
我错愕道:“你没事结扎做什么?”说完反应过来,许星河知道我不孕,拿此话诓骗他叔叔。
许朝道:“先别走,得吃点东西再上楼睡觉。”
许星河表示拒绝。
走到会客厅门口时,许朝还是拦住了我们。他说我把晚饭吐得一干二净,胃是空的,对胃更不好。他已吩咐厨房弄点儿清淡的吃食,很快就好。
我们接受了许朝的建议。
等待之时,有个许家常用的中医来到了餐厅,为我把脉。许朝和许星河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不过数秒,老中医松开我的手腕,朝许星河和许朝拱手:“恭喜恭喜,许家要添丁了。”
伴随着一阵兵荒马乱,一个小时后,我躺在了B超室。触探仪器一贴上我的腹部,室内就传来“咚咚咚”的连续规律的声响。
急促而有力。
许星河警戒地抓紧我的手:“仪器坏了?”
医生哭笑不得:“是胎儿的心跳。”
医生告诉我们,胎儿已孕有七周,目前发育的很康健。
医生说:“恭喜你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听到“胎儿心跳”后就化作石雕的许星河像被大马蜂蛰到了一样,几乎是弹着退到墙边,露出了我此生见过的最慌张无措的表情。
一帘之隔的许朝念叨着许星河父亲的名字,喜极而泣。
等待和迎接新生命带来的繁忙让时光飞逝。
一晃四年过去,许星河将他母亲的骨灰从云市带回了杭城,和他父亲的骨灰合葬在了新迁入的墓园。
原来许星河父亲的墓一直在许宅内最大的那棵柳树下,我在许宅养胎期间常有经过,总以为是一座精美的雕塑,时而驻足停留。
把许星河父亲葬在这里是许星河叔叔许朝的私心,他说自己这些年孤军奋战太孤独了,想要哥哥陪陪他,如今终于不用了。
许星河父母合葬的墓地前,我帮许星河点燃了他颤抖着双手,迟迟未能烧给双亲的那封泛黄的信件。
这封曾经装载着许星河母亲和父亲恩断义绝的信,无声无息地被许朝怨恨地镇压在许宅壁龛的神像下,直到调皮捣蛋的小朋友和Lucky玩闹,不小心碰掉了神像,这封信件才重现于世。
小朋友坐在爸爸许星河的膝上,拆开了这封信,费力地阅读起信纸上奶奶写下的潦草无比的英文,读出了一句不该出现在这封信件上的英语,化解了冷凝的气氛,惹得外婆、小爷爷和爸爸妈妈都笑了。
小朋友生气地不准众人嘲笑他,并用和他妈妈一模一样的圆溜溜的眼睛瞪他笑得最大声的爸爸。他指着每一段的第一个单词,像是怕他爸爸听不清似的,凑近他爸爸的耳朵,响亮地说:
——“Leo,I lov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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