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白刻舟刚和萧喜打好招呼后,便头也不回地去找了雾香。
他嗅着雾香的气息,很快就在萧喜所指的那只破烂的藏在角落的房间,找到了雾香和金瑶蒂的身影。
方才和萧喜说话时,摆在面目上和顺的神色全然不见,他其实还在因为系魂散的事情而心不在焉,以及,他还在因为系魂散与金瑶蒂之间的特殊的关系而既好奇又犯愁。
他抱着种种疑心,叩了叩屋门,本就衰败的茅草屋被他这一动作下去,差点被掉下盖子来。过惯了几年锦衣玉食的日子的他,还有些不习惯地捏了捏鼻子,不让那铺天盖地的灰尘扫进鼻腔。
这样的动静下去,里面的雾香还是没有反应,白刻舟便知道她这是出了事情,不会再主动起来给他开门了。于是,他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然后,果不其然,他当真看到了雾香因为太累而瘫倒在地,昏昏不已的模样。
他又瞥了一眼躺在破旧床板上的金瑶蒂,发现不过是长得有些姿色的江南女子,他埋在心里的对她身份的诸多疑惑无从落实,他不免失落。
但他还是走近了些,看着紧闭着眸子沉睡的金瑶蒂,一开始还好,可盯了一会儿后,他狐眸微眯,总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一下子便沉不住气来,转手朝金瑶蒂的额头、手脚、脖子等等地方探过去,果不其然,在这些地方,找到了还未完全被皮肤吸收的薄薄一层细微的系魂散粉末。
“都什么时候了,还睡?!”白刻舟脸色极差,他毫不客气地伸手直接朝瘫倒在地的雾香的肩上呼上去几个响亮的巴掌。
雾香被一下惊醒,这几天她本就精神紧张,这会一个惊吓过去,她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龇起狐牙,张开狐爪,差点就要往白刻舟身上冲过去。
但等她终于看清白刻舟的面容后,她自己都楞了楞。
眼前这妖,长得又眼熟又不眼熟,而且漂亮地不似寻常妖怪……狐族最厉害的是他们那双可以摄人心魄的双眼,本身作为狐妖的雾香很快就将注意力全部灌注到了对方的眼睛上去了。
长眸微绽,眼尾带着一抹独特的丹红,似夏日荷塘中刚刚舒展开腰肢的芙蓉花瓣,清雅却疏远,和芙蓉同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这双眼睛太过独特,雾香不可能认不出来。
“大人?!”
雾香吓得差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您……您怎么突然穿成这样了?!还……突然过来了?!”她好奇心强,嘴皮子又厉害,一肚子疑惑恨不得全部泄出去。加上白刻舟现在的形象远比之前要好亲近地多,这给雾香减轻了不少心理负担。
白刻舟现在本就心情烦躁,压根分不出心思去理会雾香的聒噪,他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地同之前在鬼市戴着面具时一样,一下子就把和雾香的距离感拉开了。
雾香立马噎住,不讲话了。
白刻舟只是白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她走到金瑶蒂的床边,神色严峻:“你从昨晚到现在,可是一直陪着她?”
雾香也不得不正经起来,她谨慎地回道:“是,她从被我带回来之后,一直晕厥着。”
白刻舟苍白地一笑,也不解释着,就上手一把抱住了床上的金瑶蒂,抬眼朝雾香示意着,叫她去开门,还道:“过来搭把手,立马去鬼市。”
雾香被他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她哆嗦了一句:“怎.....怎么了,这是?!”
“我要不去和萧喜说一声?”
眼看着雾香要先出门,白刻舟出声拦住了她:“人家小鸳鸯闹矛盾呢,可没空搭理你。”
“快走吧,若是再晚一刻,这小姑娘可就要没命了。”
白刻舟见雾香还是那副蒙圈的模样,不免叹气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后,雾香再傻气也傻不下去了,立马什么也不多言,全然顺着白刻舟下去了。
他们二妖快马加鞭赶到了鬼市后,白刻舟将金瑶蒂安置在了八角宫廷内,并且立马传唤妖医查看她的情况。
一帐红幔落下,白刻舟和雾香只好站在外处看帐内脚步匆匆的妖医来回忙活,他们的步伐越是快速,白刻舟和雾香的心跳就越是急促。
鬼市常年地处幽谷深山里,气温寒凉,如今这副情形,更是让人深感寒意刺骨,氛围低沉地叫人大气不敢喘一口。
雾香虽然满腹疑问,却在此时突然丧失了开口说话的能力,一个多时辰下去了,她一点动静都没发出过,唇瓣上冷的似要结霜。
又是半个时辰下去,红幔中的一队妖医才慢慢走出来,他们各个汗流浃背,脸上全是油腻腻的汗渍,身上还散着浓烈的苦草药味和热气腾腾的火炭味。
带头那位老妖官颤颤巍巍地禀报道:“系魂散之术虽然诡谲,但倾尽我鬼市妖医之力,还是有可解之法的。可.....太晚了啊,太晚了!下官敢问大人,此凡人女子身上的系魂散究竟是与何人相系?那人若非魂飞魄散,我等怎会至今都无法解开此女子身上的魂术?”
“系……系魂散?”雾香蹙眉,茫然问道。
老医官急忙给她做出了解释:“是啊,系魂散这般魂术狠毒不已,传说是有巫者炼化无数痴情野鬼练成的术法,施法者往往会将其施展在两个人身上,一旦一方魂魄受损,另一方也会如同傀儡一般深受同等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