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心中咯噔一下,耳膜像是被刺了一下嗡嗡作响,神经止不住地跳动,思绪慌乱起来。
沈铮是想起来了在刺探他,还是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跟自己说?如果沈铮想起来当时发生过的事情,那沈铮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池水不敢再往下想,喉咙发紧,提醒他说,“我不是omega,不能被标记的。”
“在梦里你不是omega。”
“那只是梦。”
“是吗?”沈铮反问,在此时显得格外别有深意。
房间内静得落针可闻,气氛凝滞。
沈铮的目光不依不饶地追逐过来,池水下意识地咽了一记口水,不敢回答。既然沈铮说是梦,那最好只是梦。
这种事情发生在他和沈铮之间是不被允许的。
“四月份,傍晚的时候,在我的房间,窗帘没拉,外面的夕阳很好。”
“你说你是beta,没有腺体。”
沈铮说得很轻,又言之凿凿,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他心上,池水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起来,从脖颈到四肢都僵硬住着。
池水不受控制地倒退两步,不料下一秒就被沈铮拽回来。
沈铮力气很大地将他往床上一扯,池水被迫跌坐到床上,还没来得及挣扎,沈铮长臂一绕压在他肩膀上,禁锢住他的身躯,他被迫靠在沈铮胸前,沈铮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拂着他耳侧,又被沈铮过高的体温烘着,顿时整个人被吓得脑袋晕乎起来,同时心又往冰湖里坠下去。
……沈铮的易感期还没过去,易感期的alpha通常是失智的,不可控的,沈铮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跟你分享一个梦而已,”沈铮语气漫不经心,压着他的力道却不容抗拒,“你怎么怕成这样?”
“没有怕你。”池水疾口否认。
却听见沈铮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幽幽地说:“池水,你有没有良心啊?连我都骗。”
池水头皮发麻,老实回答,“有一点怕。”
“因为易感期?”
沉默就已经是答案。
“你不是beta吗?你怕什么?”
池水说不出话来,伸手推了一下压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热。”
“热个屁,”沈铮不甚在意地反驳,手臂越到他胸前,反手掐住他脸颊,淡淡威胁道:“少给我岔开话题。”
池水手指搭在他手腕上企图拉开他的手,却被一巴掌拍开。
“瞎动什么?”沈铮恼怒。
他手掌轻易就能包住池水的脸,他想起来大学时候自己一个神神叨叨爱好玄学的同学第一次看到池水,转头就跟他说池水眼睛太大下巴又尖,脸还薄,看着就执拗爱钻牛角尖,不是有福的人。
这么想着,他指尖捏了两下,是很小。
看池水一声不吭的,跟鹌鹑一样乖巧缩着,大概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以前就不是这样的,他们坦诚相待彼此之间没有秘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池水和他慢慢有了隔阂。这隔阂来得无声无息,速度极其缓慢,经年累月,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他和池水已经住进了不同的透明罩子里。
而池水看起来是要在罩子里住上一辈子,但又坚持不懈地注视着另一个罩子里的他。
荒谬,他才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许怕我,听见没有?”
“听见了。”池水脸被掐着,话说得口齿不清,态度很良好地恳求道:“快放开。”
谁知道沈铮竟然变本加厉,抬起他的下巴逼他往后转过去,沈铮的脸挨得很近,他躲开沈铮的眼神,视线从沈铮高挺的鼻梁一路滑下去……
“看着我。”
池水讪讪地抬眼,撞进沈铮漆黑专注的瞳孔里,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沈铮面露不满,“我不能捏吗?”
“…能。”
沈铮这才哼地一声,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手掌,池水以极快的速度离开沈铮胸前,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这方惊魂动魄,还没缓过神来,沈铮却已经神态自若地又抓着剧本看了。
“我回去了。”
沈铮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
第二天,池水带着画好的海报去给胡宴良过眼。
胡宴良来来回回地看,又叫来张友生同他一起看,两个人嘀嘀咕咕的,池水在一边提心吊胆地等。
“这字也是你自己写的?”胡宴良指着海报上的字问。
池水点头,他用笔刷写的,虽然比不上真实的毛笔效果,但也够用了。
“写得挺好,不用改了,直接用。”
胡宴良原本只是想要一张能凑活用的宣传海报,但池水给出的稿件质量远远超过他的预期,心想池水这还真有两下子,要不正式海报也交给他来做好了,省得还要找人……
池水安心了,又听到胡宴良说:“钱能先拖着吗?等可能还需要你帮忙多做几张。”
他愣了一瞬,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问:“真的?”
“真的,到时候美术组写你名儿。”
池水被这惊喜砸得晕头转向,连连点了好几次头说好,又说谢谢。
“还要找人发出去,这深山老林的,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