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后,裴颂将桑碧带入书房。
两人坐于长案上,裴颂抱上来一只浑身雪白,蓝眼睛的猫咪,用手抚着它的后背送入她的怀中,轻声:“可喜欢?”
桑碧低声:“喜欢。”
先前裴颂在诛州送她的那只兔子也带了过来,几日前被她放跑了,不过很快便被宫人又找了回来,关在一只金色的笼子里。裴颂又接连往她殿中送了鸲鹆。
桑碧低头看着怀中的白猫,长的很漂亮她却没有一丝心思,甚至感到恶寒,抚着他的毛发装作很欢喜的模样,抬头:“它长的好漂亮,我好喜欢。”
她顿了顿说:“谢谢太子殿下!”
裴颂倾身手背轻抚她的面容,像是抚摸着一只爱宠般就像现在这般,她摸着怀中的白猫。男子的食指从她柔软的嘴唇上缓缓扫过,头也低了低:“那喜欢它还是喜欢本宫?”
她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太子殿下了。”
裴颂定定的看着她,看的桑碧发毛。
她将白猫往他怀中一塞,仰着头十分真情的说:“在我心里只有殿下一人,谁也占据不了。”
骗人!
她言犹在耳让他不能忘却。裴颂明知她的谎言、假话,此刻眼底因她的话眼底透上几分柔和,桑碧抬头是他近在咫尺的俊容,呼吸已经喷在她脸上了,她若无其事的低头逗弄着猫咪。
裴颂抬起头面容森冷,似有不快。
“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取个名字,嗯.....叫什么好呢.....”
“殿下您说应该叫什么名字?”
“它是你的,你来取。”
“它通体毛发雪白,就叫白雪吧!”
“可。”
裴颂下午并未叫她离开,说她字写得太丑,要教她习书法,两人站于长案前,裴颂握着她的手下笔,教她书法。
桑碧听说,之前那别国公主待在裴颂的书房一整日,练书法。
两人身子贴在一起,她后背是他坚硬的胸膛被他握着手,来自男子身上的檀香传了过来,让她觉得喘不上来气,此刻走了神也不怎么认真。
墨汁洇染在纸上,瞬间报废。
“奴婢愚笨,不想学了.....”
说着她挣扎着想撂下笔却被裴颂紧紧的捏着手,另外一只手伸手掐着她的腰箍着。
“疼......”
“做事怎可半途而废,继续练。”
桑碧被逼迫着习书法,她便坐在裴颂的对面坐立难安,他处理着公文和奏疏,一个时辰后他拿起一张她练的书法看了看:“继续~”
裴颂对小桉子交代今日公务多不太饿等自己处理完再用膳,小桉子得了令下去。他不吃他也不准桑碧吃,一直到戌时才用膳。
用完晚膳她本打算休息,却被太子召见去往后花园散步消食。
“今夜的月色美吗?”裴颂偏头问。
桑碧点头,咬着牙说:“美,极美。”
两人走至凉亭里,桌上摆着茶点,水果,而不远处立着一架上好的古琴,太子今夜很有兴致,弹奏一曲颇有高山流水之意。
桑碧笑着:“殿下的琴音有天籁之韵,奴婢还是头一次听见,早前便听外人言太子殿下善诗词歌赋,没成想如此善音律。”
小桉子连忙应和,脸上满是荣光和洋洋得意。
“可会弹琴,过来本宫教你。”
“奴婢习过,不过未精”
“过来........”
桑碧几乎没有拒绝的余地,她朝着裴颂走过去,被他拉于身前坐下,手指轻拨弄琴弦,弦弦之音流出。
太子将她拥在怀里,摁着她的手指在琴弦上面拨弄着一点点带动,抚着她的指节。
周边山石嶙峋,在绿茵掩着的长亭中传出阵阵琴音,宛转悠扬,在夜色中格外的清晰。
琴音传到几位侍妾的住处,纷纷派出人去查看,得到的消息却是太子今夜在后花园凉亭抚琴。
“监牢看到的一幕是不是吓着了?”
“有些,过于可怕了。”
裴颂倾身压了压贴在她耳际言语:“你可知最后那婢女如何了?”
桑碧皱着眉偏了偏头躲避他尽在耳际的气息,拧着黛眉:“她不是认罪了吗?”
“她毒杀朝廷命官,本宫让人将她大卸八块然后喂了狗去,不得善终。”恶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嘣——”
一声琴弦断了,发出刺耳的声音,两人手指均流了血。桑碧对上他落在她身上深邃的眼神,可能是因为心虚急的匆忙起身被他摁着腰背贴在琴上,她喉间闷声溢出,裴颂起身抵了上去摁着她的肩膀,往下压。
小桉子带着宫人后退出凉亭外,守着。
“殿下........”
“你在害怕?......你若是想同她一般,”裴颂摸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带着威胁,“带上了面具这小脸便看不得了,本宫能容忍你一次两次,但你莫要次次挑战本宫的权威。”
桑碧一阵毛骨悚然,她再听不懂这弦外之音便是傻瓜了。
她试图推开他却被他攥着一双手腕轻而易举的举过头顶,她眼中一抹厌恶闪过,将头别了过去气息极其不平的说:“殿下手握生杀大权无人能左右您,我亦没有因为殿下的好便如何。”
她将脸转了过来,看着他:“天下怕是尽归您手,可也有您掌控不到的东西,有人喜欢权势荣华,有人喜欢滋味平淡,也有人看透生死打破世俗,各人有各人的追寻,太子殿下管的过来吗?”
两人几乎脸贴着脸,对方神色看的清楚,他头一遭感受到她的锐利。
裴颂冷笑:“好一张能言善道的巧嘴,别人如何本宫自然管不到天边去,但是你........”
“但是你的生死,攥在我的手里。”
他缓缓起身抽身离开,桑碧目送着他的背影,揉着酸痛的手腕和腰肢,气得不行。
从这一晚后,两人再没有见过了。
桑碧一直住在偏殿,吃穿用度可以说上乘,绫罗绸缎、钗环珠钗落在角落里生灰,她还送了苏柒一些,她一直在膳房做事,两人之间也一直有联系。
她收到邬宫埋在东宫的线人,对方言东宫的暗线被尽数铲除,朝堂、皇宫的也被尽数拔除,全部悄无声息的。
桑碧意识到不对劲,瞬间明白过来。
这一日,何唤之给她来信,告诉她小久要见她有重要的事情对她说,让她想办法出东宫。
.........
桑碧出了东宫,小久拉着她一路到破庙。
内里荒芜不堪,神像破败,地上铺满了茅草。
“小久,有何事要告予我?”
“姑娘,我和你说一件事......”
“我在纪府听到一件事,是昭恒大哥和纪衍哥哥谈话我偶然听到的,他们不让你知道,纪衍公子查到了当年灭沈家的那支神秘的江湖杀手,就是一直收养你的邬宫宫主。”
从桑碧离开京城,纪衍就将小久安排在了纪府。小久经历世事,比一般的同龄人成熟,别看他住在纪府,但他看得明白,他只会听桑碧一人完全忠于他一人。
“小久,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桑碧不敢置信的握着他瘦弱的肩膀,白皙手背的青筋乍起。
“杀害你家的凶手便是邬宫宫主........”
桑碧双眼涨红的望着他,眸色满是悲恸。他明明知道,他为何不告诉自己。
“我去找他——”
桑碧抄着近道用着轻功踩上房檐,来到纪衍的住处。
她推开房门便看到神色凝重的纪衍。他知道小久去找她之事,也知道她知道了这件事。
“当年那支力量就是邬宫宫主是不是?”
“是....”
桑碧怒不可遏的一把攥住他的衣襟,愤怒的问:“你明明知道,为何一直不告诉我?.......上次我来你为何不说,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