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不喜欢我的，我需要冷静下来，再反思到底。”

赫延再再补一刀：“反思什么？接着追？一七年春日宴，下午四点多钟我就提醒过你，能追到我家的多是家世清白、行为规矩、有貌有才的官员子弟，你们家劣迹斑斑，配不上。”

他故意把话说得难听。那时赫延花园练剑，地面席卷狂风，佣人抱着外套忙上前为他添衣。她说徐大少爷足足看了他四个半小时，就是从午宴赫延吃了俩白丸子喝了一盅热汤不到十分钟就匆忙离开宴席开始，徐阶跟随他一起出来了。她温柔笑说：“徐阶跟你是竹马和竹马的交情，很喜欢你呢！阿姨说的喜欢是指男人心动的信号，懂吗？”

赫延说知道，因为徐阶就站在二十米远处，他早就看见了。

而徐阶身后，一群拿着字画古董讨好完赫老爷子的官一官二官三代和富家子弟们出门恰好路过。他们身姿端正，态度良好，看见徐阶眼熟又奇怪，顺嘴一提他的家庭，讥嘲耻笑，实话实说。徐家家风不正，掌权人沾花惹草，而且他们生意上出过损人害己的恶闻，说出来的重要事情就是一团风俗小烂摊子。徐阶一听便黑脸了，握拳忍耐，他们说的是自己都厌恶的事实，揍人不如揍爸爸。赫延等那群人走后，好心提醒徐阶，他给自己带的礼物上不了台面，不如院中飘落的一朵桃花。另外，赫延细心照顾，让徐阶找同校待人亲近友善的师兄姐玩，别跟那群人混一起。

徐阶心里一咯噔。

而后一笑：“不过你记得时间这么准确，该怎么解释你心里没有我？”

赫延懒得跟他解释：“我跟你提时间，是希望你马上回忆过去，想起来了吧？用不用我再精确一点说你穿什么颜色衣服啊？”

“嗯，想起了，上身穿了一件红色立领夹克运动外套，故意让你看见我、注意我……”

徐阶承认了当年的小心思，饶是如此，也未能和赫家人坐在同一张珍馐宴席上。

东侧方向，何牧躲在电梯墙侧偷听，赫延鄙视瞥了他露出的紧实右肩一眼，然后便收回视线。何牧探出灵活的脑袋看了看他们是否有亲密接触，听赫延说了会儿话，见他迈脚大概想往回走，才一溜烟跑回家。

“意思你都明白，我不喜欢你，别想着我了，内耗严重了就累。”

赫延跟徐阶讲完最后一句话，迈开脚步走回家，门砰一声关上了。似乎还能感受到何牧步伐的风驰电掣、火急火燎。

幸亏裤兜里揣了一把钥匙。

看着赫延利落进门，然后无情关门，又他妈砰一声响，好像是踹的，徐阶扶着桅杆吹着寒风还没有冷静下来，想抽烟兜里有烟却不敢抽，茫然喊道：“延延，等等我再走啊，谁给我开门？”

1201传出一阵宰牛杀狗嚎叫。

何牧双膝跪地上，后背靠门，立即求饶。

“宝宝我错了，我不应该偷听你们说悄悄话。”

“啊，没有，不是悄悄话，能听。”赫延麻着脸，下一脚踹不下去，“不对，你认错没认对，我说你为什么偷我们家肉？干嘛去啊？”

“人家想拿回家做饭吃嘛。”

“为什么偷我哥围裙？”

“人家想装成谈迟的样子给你做饭吃嘛。”

赫延心中一咯噔。

“起来，不用模仿任何人。”

“……”何牧跪着没动。

赫延要他起来，他低头不起。赫延伸手，问：“用不用我扶你啊？”

“嗯。”何牧抓住他胳膊，点头。

赫延搀扶他。

“不揍你了，你乖一点。”

何牧抬膝沉重起身，全凭自己力气，他以为赫延会帮忙拉他，谁道对方居高临下没有使劲。

他惊讶抬眸。

戏耍？

赫延不动声色看着他。

何牧茫然，着急道：“怎么了？我又犯什么错了？”

话音刚落，赫延单膝蹲下。

玄关处没开灯，昏且暗。

嘴角传来一处温热的触感，但不是赫延的嘴唇——赫延托着何牧的脸，拇指摁在他唇边。他的嘴唇没有碰到他的嘴唇，而是在自己的手指上轻轻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