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延板着脸不悦，没说话，又抱了一会。

何牧脸色逐渐暗下去，心脏沉沉坠着。抚摸赫延的后脑勺柔声安慰，明明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却感觉头顶有盏灯笼，照得两个人心意相通，或许是错觉。

然而，真实的是赫延此时像一只缠人黏糊的小绵羊，何牧没想到，再抱一会，该骗去酒店亲他了。

感觉何牧身体僵硬难动，赫延反而更好控制，他帮他整理了下发型，牵着朝1号观影厅走。后面犹犹豫豫的购票观众见两名高挑俊朗的帅哥，一阵惊呼，以为是影院新片上映明星路演，追星似的买了这个厅的电影票：白蛇缘起。

有些在手机上买完票的观众也纷纷退票，另购国漫，去往1号厅。

有一对男女情侣正在选票。

男生是个工科程序员，气质挺好，背脊挺拔，看了眼电影海报，被左边影厅入口一群观众闹哄哄的声音吵到了。

围在里面的是两个男的，气质贵雅，身材比例上等，服装惹人注目，身着王子服饰的那个男人转了一下身，骨相优越，黑眉红唇，笑意盈盈，如沐春风，热情招手吸引观众注意，装逼，贼拉风。另一个男生身形偏瘦，年龄看着小点，像国际高中的学生，黑西服，左胸前有枚金色徽章，脸很白，他肢体语言低调点，不过笑的也很开心，别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回应了。不知道程序员脑子里为什么忽而冒出一句古文“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男生有点懵：“主演？两个许宣？”

女生选了两张国漫白蛇：“好像是哎！我选这个你喜欢吗？”

男生说：“当然喜欢，你喜欢哪个我们看哪个。主演是哪个流量明星？”

女生搀着男友胳膊，掐他一下：“这是国漫，哪有真人演员！配音演员还差不多！”

男生豁然开朗：“哦，配音界大咖。”

影厅，五指紧紧交扣，何牧垂眼，说不出什么感觉，可能是苦辣酸甜，问：“你这样牵着我，不怕抓不到犯人吗？”

赫延默默走在前面，忽得听见他的话，停下转身，看着他脸，说：“抓到犯人自然是好，可是我怕把你弄丢。”

何牧牵强笑笑：“我是你很重要的人，是吗？”

“是。”

自然是。

-

何牧没再说话，接过赫延递来的黑口罩，戴上。

赫延买的票在倒数第一排，从观众席往前看是荧屏左边，和疯子同侧，疯子站起来一扭头就能看见。

两个人坐到指定位置，松开手。

赫延做事情会考虑周到细致，疯子在前排一直低着头，安静极了，一点往后看的意思没有。

他们两个穿成这个招摇的样子有两个结果，要么是疯子始终没发现，要么是疯子一开始就发现。

如果按照正常人逻辑，他们越隐蔽越好，然而赫延不按常理出牌，要的就是被他发现，而且发现了又动不了他们。

就让疯子以为真的是明星线下电影宣传路演。

他们戴着口罩露半张脸，光线昏暗，疯子隔那么远定看不清。

如果他敢过来揭开口罩，会考虑其他因素，明星曝光了，疯子一定也会曝光。

至于赫延为何牧选了一件贵族王子服饰，一是何牧衣服必须换下来，容易吓到路人，他自己办事也不方便，二是高衣领能掩盖脖子上的勒痕，周遭观众太多，容易问东问西，有的热情傻逼可能以为他被人打了，问都不问，直接报警。

观众席由原先一半人到很快坐满，多亏了两个“明星”。

听见后方观众忽然涌上的嘈声，疯子从照片里抽出思绪，转头朝后看一眼，没看清，又站起来。

隔空视线相汇，远远地对视，六只眼睛的目光阴暗凝重，在热闹的气氛里异常安静。

最后一排座位最高，疯子即便站起来，也能感觉到一股压迫感，尤其一个“高中生”抱臂静视，有一种天生上位感。

疯子听说两个人是明星，自己没看清长什么样子，坐回去，问旁边人是哪个明星。旁边人不知道，瞎猜的，见大叔有礼貌，报了几个鲜肉名字。他对娱乐圈事情涉猎狭窄，现在眼花缭乱的男团啊选秀啊待爆帝什么的，一概不知，打开笔记本电脑查个资料速度很慢，上去揭人口罩不是他谨慎的性格。

熟悉的电影开头声音响起。白蛇被黑色手指形藤蔓抓住，挣扎不开，视听恐怖。

何牧抓住赫延的手。

赫延满头问号：“你能看见？”

不知道他戴没戴隐形眼镜？

何牧没戴，荧屏视野模糊，说：“看不见，听声就感觉害怕。”

他坐赫延右侧，用右手抓，姿势挺别扭的，赫延没让他抓，距离这么近，有危险能救他。

赫延边欣赏电影边监视疯子，何牧一闭眼，脑海里全是血腥，啤酒白沫，女孩尖叫哭声。心情灰败沉重，靠在赫延肩上疏解。他咔嚓拍下一张合照设成手机屏保，之后安静地快没了声。

等到荧屏声音阿宣小白快听不见了，响起一段悠扬婉转的背景音乐，何牧蹙眉，才开口，问：“演到哪儿了？”

赫延毫不吝啬地讲解：“呃……接吻，宽衣解带，洞房花烛，很浪漫。许宣痛恨诛妖除魔，天下越乱……”

何牧条件反射匆忙抬手，捂住赫延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