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延为何牧做了一顿中式早餐,从厨房里端出来放到餐桌上。
何牧在浴室里洗澡,燥意难抒,听见三下敲门声,循声望去。
“干什么呢?浪费水!我先走了。”赫延扣着门,听见了哗哗啦啦的流水声,恐怕是自己造孽了,十分自责。
“等一下。”何牧关上花洒喷头,扯了一件浴巾胡乱地擦了下后背。
等何牧穿好衣服从浴室走出来,赫延已经坐到明媚的阳台休闲椅上看书了。
一股凉气扑过来,像冰柜里拿出一只雪糕。
赫延单手捧书,纹丝不动。
何牧屈膝蹲下,身后有一张原本没放在阳台上的矮桌,他和赫延说:“你要搬桌子,喊我一声就行了。”
他们还是穿着昨晚的睡衣,一个黑底白线条,一个白底青线条,呷昵犹在。
“奶香玉米饼、奶香土豆饼、奶香南瓜饼、咸蛋黄三鲜汤、水蒸蛋,所以你做的是宝宝餐?”何牧扫了一眼餐桌,闻见了浓郁的奶味儿。
“……”赫延认真看书,没出声。他耳朵听见了,何牧说得对,一开始想冲奶粉来的,后来想一想宝宝年纪有点大了,咽得下去,补补蛋白质可能长得更高。
“这个叫什么?造型挺好看。”何牧指了一根香肠,上面有切碎的西蓝花。
“鳕鱼肠抱蛋,吃一个尝尝。”
盘子里一共两个,何牧用筷子夹了其中一个,咬一口,霎时间香味溢满唇舌:“唔,好吃。你吃什么?”
赫延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书下面:“这个。”
何牧不解:“为什么你吃包菜三明治,我吃饼啊?三明治也这么迷你!”
“因为我跟你不是一路人。”赫延岿然不动。
至于迷你三明治,这个是条件不允许,赫延在何牧家找到的面包切片跟掌心似的这么大,再沿着对角线切一下,更小了。
何牧没恼,唇角含笑,眼睛泛光。
赫延被问得有点烦了,撂下书,瞥何牧一眼,何牧在地上蹲着,这一眼,视线恰好落在了何牧脖子上。
水珠还没擦干净呢!
身上游离着一股深邃、禁欲、霸道、内敛的乌木沉香味。
何牧坐到对面吃早餐。
赫延问:“难受吗?你是不是因为我起生理反应了?”
何牧一勺水蒸蛋噎在喉咙里,差点把瓷碗吃了。
“我们晚上再讨论这件事情可以吗?我替你下一秒感到害怕。”
“早上晚上都一样,你能听见就可以。”赫延面色清冷。
何牧hold不住赫延的直白坦率,耳根烧得通红。赫延能大大方方地聊性和爱,一点不扭捏矫情,也不放浪,他是一个极佳的伴侣。以前何牧追求不成怎么会想着上他呢?深思一下,就是何牧占有欲和控制欲作祟。他想,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回到九月开学第一天多好。
赫延叉着腿,身体前倾,大佬坐姿令人打颤,他说:“好好当我儿子,顿顿有饭吃,有非分之想,我让你吃骨头,直接从喉咙里咽下去。”
何牧:“……”
他自己是有非分之想,可是被撩拨的是他,好没有道理。赫延威胁人样子真可爱。
赫延把迷你三明治推给了何牧,看完书的最后一页,决定要走。
何牧用完早餐心满意足,快速去卧室拿了几件御寒衣物,让赫延换上。
赫延的一截纤瘦脚腕被何牧抓住抬起来,往一只鞋里送。何牧单膝跪地,一只鞋踩着他自己胸口,眼睫微动:“你这两天精神状态不太好,我陪你去走走逛逛。”
赫延:“我好着呢。”
手掌的温度自脚踝起传递到小腿上,炽热如火,赫延脸颊浮现一股细密麻意,如蚂蚁啃噬。
“对了,我忘记拿袜子,等一下,你别走。”何牧松开攥着的手,踏鞋小跑去了卧室,回来之时拿了一袋新棉袜。
赫延原本考虑了一下把何牧的外套穿走,现在不穿袜不穿鞋,想直接穿一身睡衣,赤脚而走。
何牧重新捡起一只脚暖在怀里,穿袜,夸奖道:“宝宝真乖。”
“是爸爸。”赫延语重心长地纠正。
“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何牧耐心哄。他知道赫延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霸道强势在他身上不管用。
赫延面容灰暗,随时能把何牧踹开。
何牧是在模仿谈迟吗?
不!
谈迟的温柔何牧学得一点不像。
“疼。”赫延一脚踢开何牧,自己穿鞋。何牧的鞋码有点大,穿上走两步总有一种鞋子要掉的感觉,不舒服。
何牧捂了捂肩膀,立马道歉:“对不起,我用的劲儿过了。”
赫延脚踝跟抹了老干妈一样,辛辣又刺激,疼也是真的,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哥哥那样温柔。
穿上外套,何牧把赫延揉进怀里,依依惜别,并且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赫延抿着唇,没有说话,没有原谅。
心脏隔着一只手臂相贴,骨头嵌着骨头。何牧搭在赫延后腰上的手攥着衣服使得力气很大,渴望达到顶峰,他又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欲望,缓缓松开。
赫延看着何牧,像看见了谈迟的脸。
一直到何牧为赫延戴上一顶保暖的黑帽,他的眼神洞察一切,赫延才垂头掀帽,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他。
何牧心知肚明,赫延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空气中沉默了足足两分钟。
何牧舍不得赫延走,再一次搂住:“你先回家,我待会儿去找你,给我开门。”
赫延捋捋何牧后背,安抚应道:“好,哪回没给你开?”
何牧呆在赫延的温柔乡,骗来了一颗糖果,只要谈迟不出现,就不会跟他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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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不合码的鞋子回到家,赫延立马脱下来摆放到一边。
赫延捡起一张张海报过了一遍后面的文字,制作表格,把这些电影整理分类。
表格分类详细,涉及较为复杂的电影知识,非专业用户填不了。
客厅门响了三声。
赫延去开门,迎上两兜山姆囤货。
何牧上下打量一下赫延:“你在家不穿鞋吗?”
赫延:“不穿。”
脚踝热,穿什么都不舒服。
何牧像有人撵自己出去似的挤进来,去厨房放下礼物,脑海里划过赫延苍白的脸庞和嘴唇,神色凝重,故作玩笑问赫延正在玩什么。
赫延后背贴着门,两只手臂也贴着,随时能昏过去。
何牧除了帅没有任何特点。
不知道赫延吐槽自己,也没有听见回应,何牧把该冷藏的东西放进冰箱,淘米洗菜,打算做点山药鹅肝粥——
赫延三天没吃饭了,撑在地上全凭一把硬骨头。
何牧一刀挥落,将三根山药劈成六根。
厨房传来一声巨响,赫延讽问:“你把哪根手指切下来了?用不用送医院包扎?”
何牧扣下刀背,阴郁密布,说:“不用,借你家厨房用一下,可以吗?”
“用吧,锅也借了。”
赫延被巨响炸得神经末梢支棱了一根,没昏过去,回到桌前敲键盘,填表格。
何牧熬粥要不了那么多山药,拿了半根削皮切块。
赫延不喜欢吃脂肪含量高的动物肝脏,尤其鹅肝,鹅在法国的生长环境残忍,饲养员强行喂食,不让它们睡觉,鹅宝宝从一出生便饱受摧残,每一秒被撑死的不计其数。何牧端过来一碗,无论鹅来自哪个国家,赫延直接摇头不吃。
“好,是我不对,做得不好喝,我再去做一碗。”何牧摸了下赫延圆润饱满的后脑勺,习惯了他的挑剔。
赫延扭头,见何牧挂着一条胳膊做饭辛苦,说:“不用,放那儿。”
何牧端来的粥温度正好,赫延让他把粥搁桌上,填完眼下一行,快速喝了。何牧将鹅肝切得块小,赫延是直接咽下去的,喉咙里的胆固醇恶心得难受。
如果谈迟做鹅肝粥给赫延吃,赫延能把他的厨房宝地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