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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延买完果茶后回到海鲜市场，没看见谈迟，倒是看了齐清晨和唐沐。齐清晨攥着拳头，一脸怒气。

唐沐垂丧着脸，经过赫延时直接拿走了他手里的东西：“赫延，还是你好。”

两杯果茶，很快被解决掉。

赫延：“……”

两个人去往南城一中的旅程不太顺利。齐清晨被学校某个新来的教导主任误认为逃课的学生惩罚了一顿，唐沐则是太优秀了，被以前的班主任拉住为学弟学妹们展开一场激情演讲，鼓励他们乘风破浪，决战高考。

而这一切矛盾的根源，是齐小四。

齐清晨和唐沐晾了他一阵子，才咬牙切齿去后门的小吃街揍人。

赫延与他们一同前往，想着怎么拉架。结果就在他们经常一起去吃的“赵叔麻辣烫”店里见到了烂醉如泥的二位。

“打不打？”唐沐举着酒瓶，征求意见。

齐小四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都怪我，当初我不该去找疤脸，我去逞什么能？”

赫延摁着齐小四的肩膀，眉头皱得深。

齐清晨看了一眼脑袋磕在桌面的谈迟，又把目光落回齐小四身上：“都这样了，还打什么？赶紧抬走，丢人现眼。赫延，你抬你哥。”

说着，齐清晨和唐沐一人架起一只齐小四的胳膊。

“晨儿。”

“齐小四，你他妈老子为了你，给哪个傻逼教导主任追了半天。”

“他追你就跑啊！跑啊！再跑快点！不就没有事了？”

赫延侧身让道，看着齐小四死尸一般被人抬出去。

小四哥酒量很好，却很少喝成这副模样。

赫延收回视线，看向桌面上剩了五粒的花生米，一堆空酒瓶子，吃剩的麻辣烫，他的心情很复杂。

以至于差点儿忘记这里还有一个死人。

谈迟的额头抵在臂弯里，睡得很安静。

小吃街对面是一座高架桥，落日就陷在里面。

十字路口，红绿灯变成绿色。

赫延扛着谈迟穿过人行道。

说是扛，其实是一只手搭在肩上，另只手揽着腰。

腥味、酒味，谁也别嫌弃谁。

马路对面，齐清晨、齐小四、唐沐一同唱起了生日歌。

“赫延，生日快乐！”

“身体健康，万事顺心！”

“一路走好。”

“齐清晨，你叫魂呢？”

“……”

赫延看着他们三个人，觉得少了什么，又觉得和以前一样。

希望你开心的好朋友。

冲你笑的好朋友。

为了彼此可以奋不顾身的好朋友。

肩上还有一个新朋友。

耳边传来谈迟沙哑的嗓音：“你的朋友们都很单纯。”

“你也是。”

“我不是。”

“我说是就是。”

赫延的声音揉碎在风里，胶东的晚风，温柔、缱绻、霸道。

谈迟看着赫延的侧脸，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好。”

海鲜市场距离赫公馆大概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考虑到谈迟晕车，赫延带他先去附近的24h便利店买点酸梅条。

两个人一进店，就迎来了售货员奇怪诡异的目光。赫延没有过多理会，拿了东西赶紧走。

没想到谈迟拽住他胳膊：“你怎么只拿一包？包装袋还丑。”

“……”

“这个、这个、还有这些，我都要拿回家。”谈迟胡乱指了一通，最后定在赫延，“你付账。”

赫延转身看着他，无奈叹口气：“我欠你的？”

“你就是欠我的。”

结账时，售货员盯着赫延的绿脸打量：“要不要再等一下？”

“……”

只见身后，谈迟又抱来两桶棒棒糖。

赫延踢了一下脚下超大容量的购物袋，回眸扫视一圈，货架显然空了。

于是，赫延决定稍会再走。

他取消了打车软件上的订单，然后翻开通讯录拨了个电话，让家里的司机来接，看看赫家的新大少是什么德行？

赫延和谈迟坐在靠窗的高脚凳上，腿的长度一下子凸显出来。

两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黑礼服，但又不是十分规矩，像从宴会上逃出来的。自入门起，售货员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

赫延低头玩着手机，比起别人的目光，更让他感觉不适的是旁边人的目光。

谈迟一只手托着下巴，冲他傻笑：“赫延，要不我们一人扫一辆单车走吧？”

“……”赫延觉得这是个馊主意，“亲眼目睹你被车撞死？”

“你心情不好。”谈迟说，“是不是因为你的家人喜欢我，你觉得被抛弃了？”

赫延“呵”笑一声：“你想多了，我得谢谢你让我在自由之路上越走越远。”

“我信。”谈迟说，“但是你多多少少会失落，对不起，我没考虑到，我回去跟赫老头说，我不给他当孙子了。”

赫延转过脸，看着谈迟眼皮轻垂，毫无攻击力。他翻着手机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无奈又真诚地说：“别，我看得出爷爷是真的喜欢你，我爸妈也是，可能你比我更适合做他们的儿孙。”

“……”

外面的车辆拥堵，路灯一盏盏亮起来。

赫延左手一抬，把谈迟的脸拍过去。

安静了几分钟。

谈迟看着窗外说：“比起文科，你更擅长理科，你们学校理科班数学竞赛，和别的学校PK，有一道题很难，理科生没有人解得出，你就被你以前的同桌叫去了。”

赫延转着手机，闷声笑了一下：“谁告诉你的？”

谈迟：“林初冉原先是你们班第一，月考后可恨你了，还好你的语文考了120，她心里才平衡一点。后来你给她讲题，你们变成好朋友了。你说你字写的这么好看，怎么不会写作文？还好没过多久，你的作文就写好了，语文老师说你写出了士大夫的豪气。”

赫延：“谁告诉你的？”

谈迟：“你学文，不是叛逆，而是想逃离赫叔叔的控制，你想掌控自己的人生。”

赫延：“谁告诉你的？”

谈迟沉默两秒，才说：“前面两个是齐小四，最后一个是——”

“我猜的。”他转头，一下子撞进赫延的眼睛里。

赫延偏头看着他，一只手摸他的后脑勺。这些事情好像发生在昨天。那天下午他解完题，才得知齐小四家里出了事。他飞快地跑出实验楼，去了海鲜市场……

也不知这手什么时候上来的，谈迟感觉头皮被赫延的指腹磨得发麻滚烫。他的呼吸停滞半晌，心脏扑通扑通跳。

撞上谈迟的视线后，赫延淡定抽出手指，滑看手机上的英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