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张宁的右眼皮一直跳。他入队最晚,球技最烂,被人欺负是家常便饭。
球馆空气潮闷,混合着男生打球后的臭汗味。张宁去厕所冲了把脸,回来后摘掉红发带,坐在墙根休息了一会儿。
前方八间休息室安静如常,如同前面躺椅上的人一样。那是一抹整个球馆人都望而生怯的黑色,就算他笑起来也不代表友好。
他们迟哥可能晚上做了贼,已经睡了六个小时了。
宋辞也投了颗篮球,往躺椅瞟一眼,一脸深沉。
迟哥不会生病了吧?
不可能啊,迟哥身体那么好。
躺椅上的人睡得很安详,他鼻梁高挺,唇线清晰性感,脖子上的凸起更诱人。
过了一会儿,他手指动了一下,紧接着眼珠子也转动两下。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有些呆滞,像做了一场流年美梦。
他下意识地往左看,瞳孔微微放大,脸上有些惊愕,紧来的就是一喊。
“赫延呢?人呢?”
球馆里的人猛然一惊,老八把篮球投到了小前锋脸上。
小前锋捂着鼻子,冲他骂了句国粹。
张宁瓶盖都没扣好,踏上球鞋就往休息室方向走去。
张宁回话说:“迟哥,他走了。”
“………”
“走了?”谈迟伸着脑袋问。
“对,他更新完球员资料就走了。”
“………”谈迟皱了下眉:“写假条了吗?”
他不是球馆的人,写什么假条?
张宁硬生生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谈迟捏了捏眉心:“谁给他开的门?”
张宁意识到情况不太妙,一只手掌紧握另一只手的手腕,垂着头说:“是……是我。”
“………”谈迟的脸一下变得很黑,他余光瞥一眼张宁战战兢兢的样子,无奈又问:“谁给的钥匙?”
前方滑来宋辞也这个棒槌:“我,我给的钥匙。”
宋辞也嬉皮笑脸,谈迟勾了勾手指,猛踹他一脚。
“迟哥,我错了。”宋辞也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他在这闲着没什么事,碍眼。”
“………”
谈迟的脸色很难看,当即又踩他一脚。
可能这两脚太过用力,谈迟撤回腿,揉了揉膝盖。他垂下眼来,余光瞥到茶桌上的新手机。
他捞起来,屏幕上多了两条微信消息。
云层:谈小爷,跟您请个假。
云层:我们的赌约为一个月,缺的时间往后顺,一定不会欠你。
谈迟沉默地盯着屏幕,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球馆一时间陷入安静,只有墙壁悬挂的钟表发出“嘀嗒”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谈迟抬眼,七八十只眼睛正朝这边看。
豺狼虎豹和冷冰冰的眸子对视一眼,当即决定跑路。小前锋率当其冲,与老八撞在一起,又飙了句国粹。
谈迟随手捡起茶桌上一个东西,朝他们摔过去。
“俯卧撑,一千个,所有人。”
“………”
霎时,东篮球馆冰火两重天。
夕阳躲进松山,露出半个烧红的圆。
隔着八百米远的音乐厅,台上的歌手大赛决赛红幅非常亮眼,台下有观众陆续入场。
后台,齐清晨换好了演出服,被一群女生团团围着。
“哇,齐清晨,你今晚真帅。”有一名女生娇滴滴地说。
齐清晨展开双臂,他身材细瘦,身上的黑色西装却格外合身。
齐清晨左右瞥了一眼,说:“还行,我也就比赫延差了点,校草算不上,至少算棵系草。”
他说完这话,有女生往旁边化妆镜前看了看,眨眼间涨红了脸。
又有女生摸了摸齐清晨的衣服,一脸羡慕道:“你的衣服真漂亮,穿上像王子一样,很贵吧?”
齐清晨得意笑笑,漫不经心地说:“五位数而已,随便穿的。”
“五位数?齐清晨你富二代吧?”
“我怎么可能是那么没品位的人,我家里就做点小生意,挣点小钱,勉强糊口。”
“哇!这么帅还这么谦虚,我怎么才发现?齐清晨,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齐清晨长叹口气:“现在你们这些女生不好追。”
“怎么可能?”
……
有两名参赛男选手抱着衣服经过,讥笑道:“又在这吹牛!”
“羡慕了?好歹人家从初赛吹到了决赛。”
“哼,就他那公鸭嗓,呆不了三分钟就得下去。”
彼时赫延站在化妆镜前翻找东西,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饰品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枚太阳胸针,一枚月亮胸针,合在一起是一个圆,显然是一对。
越过人群,赫延拿着一枚太阳胸针过去。
“清晨,给。”赫延摊开手掌,将胸针展在齐清晨面前。
齐清晨瞅了一眼:“什么玩意儿?这么难看?”
“………”
“赫延你审美也是绝了。”
“………”
“多少钱?贵不贵?”齐清晨捡过来,放在手里掂了掂:“配不配得上这衣服?”
“放心啦,保证配得上。”赫延柔声说。
“真假?”齐清晨打量:“怎么看着像地摊货?”
赫延垂眸看了他一眼,又把胸针捞了回去去。
齐清晨:“………”
“哎。”齐清晨连忙握住赫延的手腕,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我信你。”
“小赫延送的东西怎么会是假的呢?”齐清晨露出狡黠的笑:“跟这身衣服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