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花霖九便消失了。
无论袁绍如何呼唤,也不管他用镜子照遍了家中的各个角落,都无法捕捉到那名女孩的踪迹。
难道说,她被那个奇怪的家伙带走了吗?
袁绍莫名想起了牛郎与织女的故事。那个美丽动人的织女,因为神明的规矩不得不回到天上——阿九也会因此离开吗?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在默念出这首诗文的时候,袁绍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牛郎和织女是夫妻啊!他为什么会胡思乱想到这个地步!袁本初啊袁本初,礼义廉耻难道都被你吃进肚子里了吗!
他便如此强迫自己不去想,只道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不过,没了阿九,他只觉得日子过得好似全无滋味的清淡,大抵他是已习惯了被陪伴的感觉吧。
这几年的隐居倒是为袁绍避开了不少祸端。包括朝廷中的混乱和民间如猛兽般袭来的瘟疫,他愈发不觉得阿九是在打乱他的人生,或许她当真能窥见未来的事件。
只可惜,她已不在了。
抱着这样遗憾的心情,袁绍沐浴梳洗,束好长发,换上了深色的衣冠,俨然是端庄公子的模样。
前来接他回洛阳的仆役们诉说着近来家中发生的事件,袁绍依旧是静静地听着,并不多说什么。
“公子愈发成熟了呢。”
“是吗。”
这样应承着的袁绍看向了院里的那棵枯木,他眼神深邃,一旁的仆役顺着他的的视线看过去,轻声道:“公子若是喜欢那棵树,可以叫人移回去。”
可袁绍说:“不必如此,便让它在这儿吧。”
他刚刚在想,自己如今走了,倘若阿九回来寻不见人影该是多可怜。
所以他干了一件听起来似乎很可笑的事。
他将袁氏的符牌,丢进了那棵枯木的树洞中。
他知道,阿九喜欢那棵树,她若是回来找不到自己,一定会郁闷得靠在那棵树上。到时,她便会看见在树洞中所安置的袁氏符牌,若是她聪明些,定是知道去洛阳找自己的吧。
……哈,聪明。
袁绍忽然失笑,他似乎过去曾说过,阿九不大聪明呢。
如今,倒是把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了——因为承认这件事有些丢脸,所以袁绍是不会告诉旁人,自己其实在希冀着,阿九会来找他的。
朴实的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颠簸的小路上,少女已经听自己主家喋喋不休了一路,说他与自己好友如何交好,过去二人如何投缘。若不是已经习惯了,少女早就捂住了耳朵不愿再听。
不过她也没忍住,将视线投向了窗外。这样总比一直盯着车内一成不变的风景要好过些。
而就在此时,少女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打断了身边人的絮絮叨叨。
“怎么了!阿鹊怎么了!”主家赶忙起身探过来。
名为阿鹊的少女连忙叫道:“停车,快停车!外面有、有人倒了!”
等二人手忙脚乱地下了马车前去查看,映入眼帘的竟是个衣装整齐,皮肤白净的女子。晃眼一看就好似倒在草丛间睡着了一般。
“这是……死了吗?”阿鹊捂着嘴唇,有些害怕。
主家俯下身子,他并没有冒犯地对其上下其手,而是先探了探女子的鼻息,说了句:“有气,还活着。”
接着,他注意到了女子腰间所挂着的物件——一枚打磨光滑,色泽清透的白玉牌。捡起一看,上面竟刻了个“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