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王孝杰道,“你弟弟那个人,没有一点分寸,说不定他只是觉得好玩。”
“你们的女皇帝,会这样听你解释吗?”诺布嘉瑟反问。
王孝杰哑口无言。
事关她的心肝宝贝,她还真不一定能静下心来。
他想说再等等看,又怕两个人真有什么首尾,被无孔不入的内卫发现。
“李罡那个人,他怕是不喜欢女人。”诺布嘉瑟说着,给雪奴儿推起秋千,“他身边没有婢女,通房和他分院住,他十天半个月不去一次;就连和你们一起,他也从不主动对尊夫人说话。他对女人的态度,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态度。”
诺布嘉瑟追问他:“如果阿留真的那个,你会是什么想法?是觉得他只要娶妻生子就足够,还是希望他永远不要沾男人的边,让他彻底改过来?”
王孝杰正要回答,忽然听到王无择的大呼小叫:“好啊,你俩聊天居然不带上我!老头子,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儿子了吗?”
王孝杰翻了个白眼:“滚蛋吧你,看看你那德性!”
祾歌和苏戎墨随他而来,王孝杰想起诺布嘉瑟刚才的话,忍不住多看了他三人一眼。
“出什么事了?”祾歌问。
“我看你长高不少。”王孝杰按下心中不安,上上下下打量他,“这条裤子,是不是也是阿留的?”
祾歌弯腰将雪奴儿抱在怀中,抬手挠挠雪奴儿的下巴,笑着为张桂花辩解:“师娘没有怠慢我,是我说无择往年的旧衣服还有,那就先凑合穿。我不喜欢那么铺张浪费。”
“也行,不冷就行。”王孝杰随口将话敷衍过去,心中更加不安。
娇生惯养的皇长孙,难道真的有这么体贴节俭?
祾歌随口问道:“看你们聊得挺开心,你们在聊什么?”
王孝杰一时语塞,反倒是诺布嘉瑟大大方方地说:“你的猫托梦给我。”
祾歌示意他们往回走,笑着问:“既然托梦,雪奴儿怎么不找我?”
“他说你失眠,他试了好多次,都进不去你的梦。”诺布嘉瑟失笑,“他可是在我的梦里抱怨了你整整一晚上呢。”
说话间,几人已经回到厅内。祾歌抱着雪奴儿坐下,托腮问道:“它都说了什么?”
“他还是猫样子,是个六七岁小男孩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的像撒娇。他说你扔了他捉回来的猎物,他对你很失望,非常失望,失望得都要哭出来了。”诺布嘉瑟将手上的镣铐放在暖炉上,伸手烤火。
“你扔了它什么?”王无择问。
“一只大耗子,胳膊那么长,雪奴儿想叫我吃。”祾歌比划了一下。
众人都笑起来。王孝杰打趣雪奴儿:“这可不兴吃,耗子多脏啊!”
“他抱怨你把他关起来,还说你自己没有毛长得不好看就算了,还要把他的毛也剃掉,他觉得很丢猫脸,然后强调他记仇了,他会报复回去的。他还抱怨你,说你总出门,时不时还会好几天不回家,他很担心你,不想和你分开。他觉得你在养这个家,觉得你过得很苦,觉得你家里人对你太严厉了,他很心疼你。他还说他明白什么叫搬家,所以你不用把他装笼子,他也不会乱跑的,他不喜欢搬家,但是他更不想离开你。”
祾歌刚开始还在笑,听着听着,慢慢红了眼眶。
“哦对了,他还说,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后来你把他一个猫留在家,他虽然每天到处玩,但是晚上一个猫睡觉的时候就会想你。他想他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所以你不要他了。后来有个姐姐把他装进笼子里带到你身边,路上他一直很紧张,不过看到你,他就高兴了。”
“说得我都内疚了。”祾歌抱着雪奴儿蹭了蹭,“我知道了,以后会带着你的。我也努力早睡,你以后直接跟我托梦,别去找别人传话了。”
雪奴儿伸出舌头,舔了舔祾歌的脸。
见祾歌有些伤感,苏戎墨打趣道:“雪奴儿抱怨我什么了?我天天给它洗澡剪指甲,它肯定也会抱怨我吧?”
“他说他仔细思考,觉得他应该找你投降,你天天有点折腾猫了,他说你能不能让猫休息一下,好烦,不想看见你。”
苏戎墨笑了起来:“那它还用我的枕头擦屁股!”
王无择迫不及待地问:“我呢我呢?提我了吗?”
“提了。他说你很男人,你的性格太强烈,他对你很警惕,还觉得你游手好闲,因为猫睡觉之前你就在,猫睡起来你还在,猫说你让猫咯噔。”诺布嘉瑟莞尔,“你做什么让猫咯噔的话了?”
王无择大笑起来:“我追着它主子打,它把它主子绊倒了!”
“原来是这种咯噔。”诺布嘉瑟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他还说,最近原谅你了,因为你比较热,热烘烘的男人,暖被窝。”
王无择笑得前仰后合。他伸手将雪奴儿抱进怀中,对着雪奴儿揉来揉去:“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炉子?”
猫回头咬了他一口,躲在一旁,开始舔毛。
“雪奴儿又要多咯噔一次了。”祾歌忍笑,“晚上记得来我房间,把我被窝暖热了再走,人家雪大将军,可是喜欢你暖被窝呢。”
“他还提了很多人,燕筠青、狄仁杰、皇帝,还有一只叫橘子的猫。他说他不喜欢这只猫,一看见就想打架,还筹划下次去掏了橘子的藏宝洞,说是你前几天掏他宝贝的启发。他说他要你跟他一起去,你和苏长史两个人比较老谋深算。”
苏戎墨捂着脸笑:“老谋深算能用在这里吗?”
“哦对了,他还说,他是天王老子,他要叫自己‘上天入地唯我独尊威风八面大狮子’,不想叫雪奴儿这么……丢猫脸的名字。”诺布嘉瑟饶有兴致地看着祾歌,“怎么样,改名吗?”
“不该。”祾歌道,“顶多叫他天王老子,上天入地什么的,太难听了。你呢,雪奴儿说你什么?”
“天王老子把我和王大将军夫妇一起聊了聊。他说他觉得我们都面临抉择,对我来说更困难,所以天王老子很担心我。”诺布嘉瑟坦然道,“我说没关系,让他不用担心我,他趴在垫子上,甩了甩尾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祾歌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
诺布嘉瑟沉默下来。良久,他才说:“他们担心他们的孩子,我也是。”
“我想我的嘉玛类了,很想,非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