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朋友,他低声骂了一句:“真难伺候!比伺候公主还麻烦!”
祾歌下意识接话:“我见过的公主都没有这样的。”
苏戎墨轻轻扯了他的衣角,王无择也立刻踹了他一脚。
祾歌立刻会意。以他的笨嘴,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插嘴为好。
“现在还是要有人先低头才好。”王无择说,“阿旻,那是你的女人,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你的女人低一低头,你愿不愿意?愿意咱们就按愿意来办,不愿意也有不愿意的办法。”
唐旻摇着头说:“我不想叫她受委屈。”
“那就妥了,”王无择右手握拳,捶在左手掌心,“咱们来分析分析,看她到底是为什么要闹这一通。”
“是善妒吧。”苏戎墨说,“她可能不愿意恭淑贤德。”
祾歌忽然问道:“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你们先听听看?”
“众所周知,皇长孙非常怨恨皇帝的面首们,尤其是得宠的薛怀义。”祾歌起了头。
王无择点头:“不错,薛怀义身为武将,曾被小殿下邀约切磋,被打得鼻青脸肿,称病不朝了半个月。奉宸卫上下都知道,听到小殿下要带着卫士来换值,薛怀义吓得掉头就走,生怕被打。”
唐旻也道:“小殿下和薛怀义不睦,我们在西域也是听说过的。”
“那你们知道为什么吗?”祾歌问。
唐旻和王无择对视一眼,都摇头道:“不敢妄自揣测。”
“不追究你们的责任。”祾歌平静地说,“说说看,你们怎么想。”
两个人绕着男人的尊严猜来猜去,都被祾歌一一否决。
“皇长孙的处境并不好。”祾歌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下面的乐队,道,“除了皇帝,所有人都想让他死,或者让他变成一个权力的傀儡。他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全靠皇帝和先帝顾念他是他亡父的独苗,不然……”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殿下势单力孤,皇帝的宠爱就是他安身立命之本。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来分走皇帝的宠爱——绝不允许!”
祾歌冷笑了起来:“男宠?他薛怀义是什么东西,也配夺走皇帝的视线,也配——”
“……也配抢本属于殿下的东西吗?”
他是真的恨薛怀义。
若是薛怀义真的才高八斗,女皇对他另眼相看也情有可原。可他空有一身皮囊,一个男狐狸精,凭什么——
凭什么抢他的安身立命之本!
他闭上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皇帝说他像个女孩子,他没办法否认。因为皇帝从小就把他摆在女孩子的位置上。李弘四岁参知政事,他身边有整个东宫的势力围着他转,他是发号施令那个,身上自然会有裁决者的气质。反观祾歌,他什么都没有,只能像后宫的妃嫔一样,靠着皇帝的宠爱生活。那么长此以往,他不就是会逐渐变成后宫妃嫔一样的性格吗?
祾歌又叹了口气,才说:“或许麴姑娘也是如此,看到你宠爱通房,她觉得受到了威胁,所以才有此反应。”
“那她有点太善妒了吧!”王无择咋舌,“谁家没有通房啊,到了年龄都会有的。”
他看着困惑不解的祾歌,惊讶道:“你不会没有吧?”
祾歌不答。
“真没有啊。”王无择促狭起来,“你家里还拿你当小孩子啊,字都取了,通房没有。”
祾歌避而不答,只是岔开话题:“但现在他已经有了,怎么处理?”
“那就给一笔钱,打发出门就好。”王无择浑不在意,“给一笔丰厚的嫁妆嫁出去,也算全了情义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唐旻忽然说:“我不会把她们配人的。”
“不是,你在犯什么傻!”王无择不由得道,“现在是你要娶新妇,又是高娶,连打发通房都不乐意,那谁愿意嫁给你?”
唐旻不说话。
祾歌想说什么,却被苏戎墨扯了扯衣袖。苏戎墨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又递给王无择一个眼神。
他在桌上无声写道:生母。
二人立刻恍然大悟。
唐旻的生母,在唐大夫人没进门之前,是其父的通房,后来被送走了。
这样看来,他不愿意发卖通房,也是情有可原。
王无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既然你不乐意,那咱们就换种办法。她刚刚话里话外都在说,你没有功名在身,她有些没面子,要不我们干脆效仿太宗之故事,办一场文斗会,再约着出去打猎比武,让你赢了我们,给她挣一挣面子,如何?”
祾歌摇摇头:“我没意见。”
苏戎墨颔首:“我也没有。”
王无择又转向唐旻:“阿旻你呢?”
“你……你们……?”唐旻诧异起来,“你们给我做垫子,你们的名声呢?”
“不过一场小比,一时输赢。”祾歌摆摆手。
“一枝独秀不叫景,百花齐放才是春。”王无择拍拍唐旻的肩膀,“阿旻,你得请我们吃饭。”
唐旻眼眶红了。他猛地端起酒杯,道:“好兄弟,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说罢,他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