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祾歌来说,西行的路虽然艰苦,倒还能忍受。
不是他忽然不娇气了,而是他对自己生没生病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是第一次急行军,他没有过往经验,分辨不出来自己是否不适。
不过好在有苏戎墨。在苏戎墨的悉心照顾下,祾歌现在还没病倒。
现在,他最大的烦恼来自王无择。
王无择太欠收拾了。
就比如说现在。
大军暂时驻扎,祾歌忍了一路,终于找到了机会。人有三急,他现在也需要如厕。
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话,随便找个树林子一钻,去草丛后面解决什么都完事了。但是祾歌不好意思。他命人举起绸缎,围成一个简易的茅房。苏戎墨跟他走了进去,帮他解腰带。
祾歌不会系腰带,也不会解腰带。他的手天生不太灵活。
就在这时,王无择偷偷摸摸跟了进来。
“我要更衣,你稍等一下再用。”祾歌说着,背过身去。
王无择观望片刻,捏手蹑脚走到他身后,猛地一下拽掉他的裤子,露出里面的亵裤:“让我看看你的……真人不露相啊!”
祾歌意识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动了。
他一个过肩摔,把王无择扔到了地上。
此时的祾歌还没反应过来,他低头看看自己落到脚踝的裤子,不明白王无择为什么突然要拽他的裤子。
王无择见他没反应,一个鲤鱼打挺,撒腿就跑。
祾歌忽然意识到,他想揍王无择。
当天下午,他追出王无择三里地。
但是王无择仗着比他高了大半头,他到最后也没有追上。
最主要的还是他如厕、提裤子、系腰带花了一些时间。
当时就应该直接解手在他身上。
祾歌面无表情地想。
他要报复回去。
还没等他想到办法,王无择先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牛啊,大弟子。”
大弟子?
他拜谁为师了?
周围的亲兵听到王无择的话,纷纷怪叫着起哄起来。苏戎墨也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只有祾歌一个人不明所以。
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他想不明白,抓过王无择又是一个过肩摔。
“你不去提醒他吗,小苏。”王孝杰灌了口酒,问道。他们现在喝的是苏戎墨带出来的酌月酒,因为都好酒,苏戎墨倒是和王孝杰相处得不错。
在娘子关的时候,苏戎墨被祾歌派去和王孝杰接洽,既是给祾歌身边的内鬼符华章腾位置,也是为了让大军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目的地。
苏戎墨跟他推杯换盏,笑道:“陛下说他像个姑娘,大概是跟男人相处太少,在脂粉堆里长大,所以不太过分的事不用管。这种比大小的事,他也该经历一下。毕竟大家都这么玩。”
王孝杰哈哈大笑起来:“那他不会自卑了,这小子也就这一点像个男人。”
“我看早该叫他出宫住,男孩子家家在女人堆里长大,可不就是扭扭捏捏的。”王孝杰的副将苏宏晖笑着说。
最终,祾歌还是从亲兵口中得知了“大弟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把指节捏得“咔咔”作响,面无表情地向王无择走去。
王无择见状,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又被祾歌追着打出三里地。
他要报复王无择。祾歌心想。
祾歌思来想去,一一否定了泼王无择一身水、把他捆在树上、晚上扮鬼吓他的打算。王无择不能生病,不然会耽误赶路。影响大军行进是大事,他不能这么做。
最终,他找到王孝杰,像王孝杰提出要学吐蕃语和回鹘语。
王孝杰曾经被俘吐蕃,因为容貌被平安放了回来。他长得很像吐蕃赞普的亡父,所以在吐蕃很受优待。这次派他去西域,也主要是为了吐蕃控制的安西四镇。
王孝杰精通吐蕃语,也精通西州通行的回鹘语。
果不其然,听到祾歌要学吐蕃语和回鹘语,王无择眼睛骨碌碌转,主动揽下这个任务:“我来教!”
他在西域出生长大,吐蕃语和回鹘语对他来说几乎是母语。
王孝杰看看儿子,又看看一脸乖巧的祾歌,觉得他们两个年纪相近,确实比他亲自教要好。
更何况他确实看不惯那个小崽子那种既端着又娇气的样子,好好的大小伙子,扭捏的像个小姑娘。
他真怕自己教着教着,会忍不住把那臭小子揍一顿。
王无择对此深表赞同:“他端着的那个样子真的让人很想揍他。他不该封燕王,该封端王。”
这话还真让祾歌听到过。祾歌对此回答:“与你无关。”
苏戎墨在一旁翻译:“我家公子的意思是爱看看,不爱看一边去。他希望王校尉能够先管好自己。”
因此,才有了王无择气不过,来捉弄他的事。
看到他,王无择狡黠一笑。
“我的吐蕃语和回鹘语说得可比我老头子好多了,跟我学,保准你一学一个准。”他信誓旦旦地说,“我们先从打招呼开始。”
他教了祾歌一句咕咕叽叽的话,笑容满面地说:“听我的,你就用这句跟人打招呼,保准对方一听,笑得特别特别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