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唬一跳,傻眼片刻后脸色更阴沉:“你谁啊?我教训我孩子关你……”
燕逸岫又一巴掌扇飞他指过来的手:“你又凭什么训她!就算她是你孩子也不是你当众骂她的理由!
“你仗着个家长身份就可以这样当众让她难堪吗?你要不要脸!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丢脸,自己丢自己的脸!
“天天窝在家里怎么了?她爱待就待,不想待了自己就会出去走,这你也要管?你太闲了没事找事就去多打份工!
“为什么非要让内向的人多说话?不说话招你惹你了?你爱说话你怎么不自己多说?你管别人爱不爱说?
“每个人性格不同,各有各的活法,你凭什么指手画脚要逼人改变,你知不知道这也是霸凌!
“你的标准很重要吗?我们凭什么要按你说的做?我的标准是让你闭嘴少放屁,你听不听?
“你不会按别人说的改,就也少给我指责别人!哪来的臭狗屎,自己一坨稀烂还好意思说别人!
“不管说话多说话少不都正常在做事,你又凭什么天天唧唧歪歪嫌弃别人说不说话,你嘴巴为什么不闭上安静点?
“她哑巴?你很吵知不知道!你闲发慌了屁话这么多!
“一个劲满嘴喷粪,嘴巴这么闲停不下来就左拐去把厕所舔干净!
“楼上还有些老人拉床上了你也正好吃干净去,帮护士减轻工作压力还算你活着有点用!”
一旁卫崧都吓懵了,护住燕逸岫推来的孩子,呆愣愣目睹她暴怒发飙。
“你个小姑娘讲话这么脏……”
“你讲话很干净?我说了你满嘴喷粪你没听见?耳朵里也糊满了?
“我们只是不爱说话我们又不是杀人犯,到底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要被骂?
“难道不外向就不算人、不算个合格的人吗?谁规定的!?
“你有什么资格唧唧歪歪指手画脚?再说那些废话,信不信我几巴掌抽得你张不开嘴说话?”
燕逸岫越说越感觉火气腾腾,一时没控制住,一拳砸在旁边的警戒隔离栏杆上,直接把一根空心钢管打断。
钢管吃痛的嗡鸣在大厅久久回荡。
燕逸岫仍然捏紧拳头,双眼发烫,怒火几乎要从里头烧出来。
想说的话终于说出口,她浑身仿佛过了电,刺刺麻麻的感觉流动在体内疯狂流动,搅得血液翻沸。
喉咙发紧,一大堆话争先恐后挤出,撑得喉咙和呼吸道膨胀,痛得几乎要裂开。
她有太多太多话要说了,说不完,说不完。
原来她已经憋了这么多怨怼,要不是今天这人撞枪口上,她自己都掂量不清多少。
男人吓得噤声,惊恐打量地上的物件残骸。
周围几人也接连发出低低惊呼。
见有人想上来劝阻,卫崧猛地回神,静悄悄跨步闪现挡住,笑眯眯直视。
虽是笑,眼中冷意清晰穿出。
那人被他眼神唬退,只好识趣默默退回凑热闹的人堆里。
卫崧保持笑容扫视众人,点点头致歉,转身继续注视燕逸岫,等她发泄完。
也不知道她憋了多少气,憋了多久火,好不容易终于爆发出来了,还是让她发完吧,心里好歹舒服点。
肯定很委屈,才会放鞭炮似的说了这么久都没停。
燕逸岫劈里啪啦说一堆,越说越狠,越骂越凶,越骂越脏,男人顶一句她盖十句,愣是把男人骂得脸涨成猪肝色。
卫崧眉头也越皱越紧,心绪沉甸甸。
燕逸岫平日说话温吞谨慎,很普通平常的对话她都要经过思考权衡才表达出来,而今天对付这个男的,几乎完全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流畅至极。
她到底憋了多久的郁气。
这些愤怒在她心里一年年排演了多少场,她到底预设了多少对方可能的攻击和自己相应反击的对手戏才能做到如此流畅的程度。
她到底有多累。
等燕逸岫说累了稍稍冷静,注意力转向满地狼藉,卫崧才低声对小孩说了几句,让她和自己一起上前。
小孩走回父亲身边,睁着哭红的眼仰望燕逸岫,眼神还愣愣的。
卫崧拉拉燕逸岫的衣角,悄声说道:“我来收拾,你先去休息吧。”
男人这会儿才缓过劲,万分不甘心,想要继续争辩:“你这什么脾气,还不让人说了,我只是好心劝我女儿……”
燕逸岫冷着脸又一巴掌打扁另一根栏杆,嗡嗡回声摔到男人脸上。
男人彻底不吭声了,翻个白眼自认倒霉,自言自语嘟囔着“神经病”,扯过孩子悻悻转身。
“你说谁神经病!”
才静下来的空气又被凭空劈下的怒喝震得动荡。
刚准备离开的众人闻声又齐齐收回脚步转回身,满怀诧异继续凑热闹。
在众人面前被骂了一通,男人本就拉不下脸,此时也窝火得不行,不甘示弱立刻接话:“神经病!就是神经病!哪来的……”
话音未落,一道重拳砸中他脸颊。
男人嗷嗷叫唤着摔倒在地,气都没喘上半口,紧接着又挨了顿暴风拳雨。
人群惊呼声更大,嘈杂波涛汹涌,这回没人威胁了,她们便纷纷上前拉架。
小女孩连忙后退避开,不知所措看着被按在地上打的父亲。
这回轮到燕逸岫傻眼了,也彻底从暴怒中清醒。
她从没听过卫崧发出过那么雄厚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原地人格分裂了都没想到是来自卫崧。
她也从没料到卫崧会动手打人。
周围人已经一窝蜂拥上去了,燕逸岫生怕他被打被逮起来,连忙追赶上前先去扯他。
“可以了可以了别打了,打残了我们要蹲大牢的。”
卫崧仿佛听不见,满脸凶狠,目光直勾勾只刺在对方脸上,不要力气似的一拳拳砸个不停。
保安察觉喧闹动静匆匆赶来,已经出现在转角。
“那个那个,”燕逸岫急火攻心,踩住地上男人乱挥的胳膊,双手去扯卫崧,“很解气了、很解气了,我不生气了,快走吧!”
捕捉到这几个词,卫崧才转头看向她,气息不稳,仍然牙关紧咬。